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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朋友在外面撸串，他突然问我：「你猜，这间店，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我环顾一周，四十平不到的店面，横竖不过几张方桌，荤素一价，串串两块。虽然生意火爆，但毕竟小本经营，一个月顶多五、六万吧。 我的回答刚脱口，朋友就笑了：「太小看人家了，一个月至少20万！」 我惊得下巴都掉了。 但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这店老板娘是他的好友——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女人，穿衣打扮十分朴素，手上、脸上都有常年劳作留下来的疲惫痕迹。 她走在人群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猜到，她的收入，是一个普通白领的数十倍。 中国有句古话，叫「闷声发大财」，真说得挺对。 我越来越发现，很多真正赚钱的行业，看上去都灰扑扑的，甚至不受人尊重，但一说起收入来，准能吓你一跳。 比如，去年红遍网络的煎饼大妈，一句「我月入三万，怎么会少你一个鸡蛋」惊炸全国。 又比如去年，我曾跟老梁去过一次服装批发市场，很多年轻女孩子只身来拿货，穿着平底鞋，拖着大拖车，细聊才知道，人家靠自己的本事，盘下了几间店面，买了房、买了车。 还认识几个传统的养殖户，在家养鸡、养鸭、养猪，一年下来，也能赚个大几十万，送孩子上学，给家里盖房，偶尔还能出国出境旅游。 真挺棒的。 所以，赚得多就了不起吗？ 是的。 我从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追求。不偷、不抢、不违法，赚下的钱每一分都凭智凭力，怎么就不值得夸耀？有本事你赚一个我瞧瞧啊。 但我也越来越发现，行业和行业之间，是有鄙视链的。 我有个在国企上班的朋友，月薪不高，生了二胎后，生活压力尤其大。 这两年网约车兴起，下班以后，他就在市区溜达接客，赚的钱竟然比工资还高，解决了很大一部分生活压力。 但在很多人眼里，这份兼职是丢人的，甚至于朋友自己都说，最怕约到公司的同事，人家嘴上不说，心里都会笑话的。 虽然不明白正儿八经地做份兼职，有什么好丢人的，但设身处地来讲，我其实很能理解他的顾虑。 毕竟在许多人的观念里，那高墙大院、机关写字楼里的，才是光鲜体面的工作，其余的，都是二道贩子、工坊作业，上不了台面。 月入十万、二十万又怎么样，有光鲜的头衔吗，有好听的职称吗，再简单一点，有养老金吗？ 没有，那就是个社会混混，运气好，发了点小财，不值一提。 自古以来，国人就「崇官抑商」，从前商人就上不了台面，如今当然没人敢堂而皇之说这话了，但在很多人潜意识里，赚钱依旧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在互联网上赚钱，就更不是什么体面的营生了。 相信很多朋友都知道Papi酱，中央戏剧学院研究生，一个短视频博主。 爆红以后，她把广告所得的2200万，悉数捐给了母校，多正能量啊。 但在一段采访中，Papi提到这么一个细节，她的一个同学，在看了她的视频后说：「一个堂堂中戏导演系的研究生出来，竟然做了个网红。」 网红这个职业，是不光鲜的，至少在这句话中，有这个含义。 很多人想不明白，不就写个段子，拍个视频，炖点鸡汤吗，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赚这么多钱？ 事实上，这却恰是我最喜欢这个时代的地方——它让人人都有了出头的机会。 会讲笑话的，能靠段子赚钱。会写文章的，能靠写字赚钱。蛋糕师能上网开账号，教大家如何裱花。拉面师傅也能走红，凭借着一手削面的功夫。 多好的时代啊。 互联网的兴起，让怀才不遇真正成为了过去时，但凡你有一技之长，都能在这个社会被人发现。 凭什么瞧不起人家呢？ 真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网红的钱也不是。 自媒体大咖咪蒙，也有过吊着点滴赶稿，做了手术麻药一醒，就开始工作。有什么丢脸？ 淘宝网红雪梨，曾经和女助理拖着七个箱子去纽约拍摄，怀着孕挺着大肚子，依旧连轴出差拿货看版做直播。有什么丢脸？ 电竞主播Miss，靠玩游戏收入数亿，为了保持肌肉的习惯性记忆，跟人聊天双手都在练指法。又有什么丢脸？ 当然，不可否认，相对于在各自岗位上同样兢兢业业的上班族，他们的收入的确称得上暴利。但我依旧不认为，这要成为诟病这个行业的原因。 你要明白，所谓市场经济，就是有需求才有供应。 瞧不起毒鸡汤和淘宝款，但如果没有人喜欢，它又是怎么火起来的？ 俗也好，Low也好，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大众需求。 朗朗乾坤，谁还不是俗人一个？承认这一点，没有这么难。 当然不是金钱至上论。 哪怕我再爱钱，不干不净、坑蒙拐骗的钱，我也觉得不该挣。 我只是觉得，赚钱这回事，不应该有鄙视链，行业之间，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体制内的不比体制外的高一截，高新科技也不比传统产业有头有脸。你笑人Low逼的时候，说不定人家也笑你穷逼。 傲慢和偏见并不彰显高贵，反而，暴露了你的狭隘和无知。 更没有鼓励大家，以赚不赚钱来评价一个行业。 我自己，我爸妈，我丈夫，都是不起眼的行业，默默拿着微薄薪水的从业者。 一蔬一饭、一砖一瓦，都是自己辛苦挣来的，哪怕薪水并不多，吃的都是一碗本事饭，没什么丢人的，谁敢笑话我抽他大耳刮子。 真正令我反感的，是人们毫无缘由的优越感，以及，被面子拖累的生活观。 死要面子活受罪。 就像我认识一哥们，每到月底就找人借钱，一家老小等着养，有人劝他下班开个网约车，或者开个小网店，有门有路，保证不坑钱。 他就是不愿意，没别的原因，就是抹不开脸，嫌这玩意丢人。 这玩意丢人。每天伸手管人借钱，就不丢人？ 都是出来混三餐的，何必有个高低贵贱呢？ 面子是重要，但面子不会替你养家糊口，不会替你拉扯孩子，平时再光鲜亮丽，到了买房买车，有急有难的时候，照样焦头烂额。 没事还是多赚点钱吧。毕竟，谁穷谁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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