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一次,安倍真是用心良苦。 老天皇退位,新天皇登基,必须取一个新的年号。 最后,日本政府选中了两个字:令和。 安倍随后特意强调,“令和”这个新年号,选自《万叶集》,这是“象征我国丰富的国民文化和悠长传统的日本古籍”。 《万叶集》第五卷《梅花歌卅二首并序》中有这样表述:“于时初春令月,气淑风和。” 春天选了带有春意的两个字,确实意思不错。 看到很多媒体报道说,这是1300多年来,日本年号首次成功“脱中”。 对于记者有关“为何不选用中国典籍”的提问时,安倍倒也直言不讳: 日本正迎来一个根本的转换期,为了反映日本人的新精神新时代,我们最终决定从日本的典籍中选用新的年号。 也就是说,这次不从中国经典作品中选年号,是安倍的既定主张,意在显示日本的文化独立,有很深的政治寓意。 要知道,自公元645年日本仿效唐朝做法设立年号来,从第一个年号“大化”至今,1374年时间,247个年号,都取自中国的经典。 比如,有36个年号,来自《尚书》,27个年号来自《易经》。 明治维新的“明治”,则取自《易经·说卦传》:“圣人南面听天下,向明而治。” 安倍用心良苦,如所它所愿了吗? 错! 道理很简单,日本年号要想能“脱中”,除非不用汉字,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比如,日本现在的解释,令和,源自《万叶集》。 但要知道,古体诗往往需要典故,需要源头。日本古诗是在中国诗歌熏陶中成长的,越是当时的名诗人,遣词造句越受到中华文化的影响。 翻翻中国经典,源泉在前头。 别忘了,早在东汉时期,张衡的《归田赋》中,就有“于是仲春令月,时和气清”的句子。 对了,就是那个造地动仪的张衡,但他同时是文学大家。 大家可以比较一下: 万叶集:于时初春令月,气淑风和。 归田赋:于是仲春令月,时和气清。 都是描写春天,一个1300多年前,一个近2000年前,到底谁效仿谁。 另外,《全唐文》中,薛道衡之孙薛元超,也曾写下过“时惟令月,景淑风和”的句子。 而且,还有更早的典故。 《礼记·经解》中还有这么一句:“发号出令而民说谓之和,上下相亲谓之仁。” 这个“令和”的内涵,感觉更好一些。 所以,日本年号要“脱中”,100000+年都不成,除非不用汉字。 (二) 当然,如果我们因此嘲笑日本,我觉得更不应该。 毕竟,年号这种东西,起源自中国。以前的中国,后来的日本、半岛、越南等,都是这样做的,年号都来自中国经典。 辛亥革命后,我们废弃了年号。现在,整个中华文化圈,也只剩下日本,还保留了这个千年传统。 在日本,这也不是礼仪性用字,而是深入到日本人生活的方方面面,政府公文、日本居民卡、身份证、驾驶证,都使用年号。以至于硬币、车票、食品保质期,都与年号密不可分。 年号,是需要“天天见”的。 从这个角度看,我们真必须佩服日本,一方面很西化,但另一方面确实很传统,包括对中华文化的持续吸收,对传统习俗的千年遵守。 走在日本街头,看到熟悉的汉字商标,以及看到日本新的汉字年号,还是多少有一些心有戚戚的感觉。 至于“脱中”,日本人的一些盘算,可以理解。 但文化这东西,剪不断,润物无声,极具穿透力,表为日本心,实为大汉魂。 安倍自以为是“脱中”了,其实更显露了中国文化的影响力,道理很简单,只要使用汉字,就脱不开中华文化的汪洋大海。哪怕不用汉字,儒家文化思想,也是如影随形的。 改年号,就反映对华态度?也真未必! 别忘了,甲午海战时的日本年号明治,二战侵华时的日本年号昭和,也都取自中国经典,也都有美好寓意,也没有改变日本对中国虎视眈眈的态度。 所以,对于日本年号“脱中”,我们更多是要自信。 如果中国文化一直有魅力,日本就不可能放弃汉字。 如果我们持续繁荣昌盛,我们更不必担忧日本怎么样。 关键是做好自己,不折腾。文化自信,则是最深沉最持久的自信。 我们倒是更要警醒了:怎么样让我们的文化更有影响力,怎么样让我们更不愧对于先人,而不是自己一方面不好好传承,另一方面却抱怨被别国抢了什么节日。 最后,要说的一点是,未来的竞争,从来不是一国一城的竞争,而是一个地区的竞争。中国的崛起,首先是中华文化圈的整合。作为该文化圈中的大国,中日应该成为朋友,最好也成为朋友。 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但高超的大国外交,就是将强敌化为朋友!实现这一点,对中国对日本的整体国家利益,超越100个诺贝尔和平奖。 不能小觑了安倍,这个日本政坛不世出的政治家;但中华文化持久的魅力,却是任何一个政治家无法匹敌的。 当然,永远别忘了这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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