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在非典肆虐时,他说,“把重病人都送到我这里来”。 这句话让国人记住了一个名字——钟南山。 现在2020年,钟南山84岁了,他这次又挂帅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 截止到今天上午11点,全国(包括香港、台湾)已经确诊新型冠状病毒肺炎440例,疑似163例,治愈25例,死亡6例。 在海外,韩国、泰国、日本也已经有确诊病例。几个小时前,美国也宣布确诊第1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例,这也是亚洲以外的第1个确诊病例。 (来源:丁香医生) 病毒来势汹汹。 国新办发布会介绍:病毒传染源尚未找到,病毒存在变异的可能,疫情有进一步扩散的风险。 面对媒体,钟南山坦诚布公,表示“肯定有人传人现象”。 同时,他尽可能以专业的角度,把真相告诉公众。其中,他强调一点:
很多朋友就纳闷:到底什么是“超级传播者”? 当然,目前专家和官方都表示,尚未有“超级传播者”。 今天,我们就来聊一聊,希望能增加大家的一点理解。 1. 海鲜档里的“毒王” “超级传播者”是一个流行病学术语。一般是指具有极强传染性的带病者,比其他病人更容易传染其他人。 打个不太准确的比方,一般病人打个喷嚏可能只有10个病毒,而这些“超级传播者”打个喷嚏里面可能有100个病毒。 所以,典型的“超级传播者”符合“80/20法则”:80%的传播个案,是由大约20%的受感染者所导致的。 下面,就以2003年时非典来说明。 2002年11月16日,广东佛山出现第一个非典病人。 当时,人们对这个病没有太多认识。只是,在春节前(当年春节是2003年2月1日),坊间开始传说这种“怪病”:潜伏期短,当天发病,传染性强,打个照面都能传染,病发时呼吸衰竭,无药可救。 在广东等一些南方地区,还掀起了抢购食醋的风潮。 (板蓝根也是那段时间抢购的对象) 但就在那年除夕,广州出了一件事。 在荔湾区做海鲜批发生意的44岁男子周作芬(家住广州市芳村区),已经连续咳嗽、发热5天,在除夕那天中午,突然咳嗽得特别厉害,呼吸急促。 最终,他顾不上过年,赶紧来到离家最近的一家大医院:中山大学附属第二医院。 因为当时普遍对非典还没有全面认识,而更没想到的是,周作芬恰恰是广州本地的第一个非典患者。 而且,他还是一名“超级传播者”,后来,甚至有人把他叫作“毒王”。 (中山大学附属第二医院) 2. “毒”倒80来人 周作芬被拍了X光胸片。胸片显示,他的双肺布满斑片状阴影,已经发生广泛的肺炎。 于是,他被安排到呼吸科,住在岭南楼12楼病房。 当天晚上,医院才确定周作芬的“怪病”,是一种特殊的肺炎。 2月1日,也就是大年初一,根据广东省卫生部门安排,周作芬从中山二院转到中山三院。 在中山三院传染科病房,周作芬因为缺氧而全身发紫,一场惊心动魄的抢救也立即展开。 抢救过程中,周作芬猛烈咳嗽,一口带血的浓痰从插管里,一下喷到了天花板上。 随后,肺内分泌物也被喷出来。 (非典诊室里的医生和病人) 医护人员的口罩、衣服、鞋子都被喷湿,病床的床单、枕头也被打湿。 虽然知道极其危险,但医生们丝毫不敢松手,立马又开始抢救,并花了2个多小时吸取周作芬喉咙里的痰。 而在整个过程中,周作芬身边的人,都被笼罩上非典的阴影。 在中山三院,周作芬传染了20多名医务人员,医院的传染病区几乎瘫痪。 用后来医生的话说,他“毒”倒了两批50多名医务人员,20多名亲朋好友。 经过2个多月的治疗,2003年3月3日,周作芬康复出院。 而他的岳父、岳母,则因抢救无效死亡。 3. 香港非典的源头? 不过,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们再回到周作芬第一次住院的中山二院。 2月3日,也就是周作芬转院差不多2天后,收治过他的中山二院岭南楼12楼,陆续有医护人员出现发热症状:持续高热、咳嗽、血丝痰、气促、肺部病变,X光片显示肺部大片阴影…… 到了2月8日,年初八,先前在岭南楼12楼工作的大多数医生、护士都已经病倒了。 周作芬在中山二院总共停留20来个小时。 但就是这20来个小时,接触过他的30多个医务人员全部被感染。 其中,就有放射科主任、副主任,呼吸科医生、护士、实习医生、护理员、配餐员,担架工人、救护车司机。病情最重的是救护车司机,在20多天后,因抢救无效身亡。 在中山二院岭南楼12楼,除了呼吸内科,还有一个科室:肾内科。 而当时64岁已经退休的教授刘剑伦,因为被返聘,仍然在中山二院肾内科工作,而且他医术很高,一天常常要接诊上百人。 但身处在12楼,刘剑伦也不幸“中招”。 2月中旬,刘剑伦开始发低烧、咳嗽。但他凭着医生的判断,认为自己只是普通感冒,所以,自己开了点抗生素,照了肺部X光片,也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在2月21日,他和家人一起到香港,准备出席妹妹孩子的婚礼。 4. 香港大爆发 2月21日下午5点左右,他入住了位于九龙何文田窝打老道75号的四星级酒店京华国际(就是现在的“九龙维景酒店”)。 他的911号房间,到电梯要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当晚,刘剑伦连续高烧、咳嗽、喷嚏,并在9楼走廊上吐了。第二天早上10点,他们夫妇就退了房,直接去了距离酒店只有5个路口的广华医院。 也许是因为酒店工作人员用真空吸尘机打扫呕吐物,把病毒散播到空气中去,也许仅仅是刘剑伦呼吸的空气,或者按过电梯9层的按钮。 (京华国际酒店9楼病毒传播情况) 最终,京华国际9楼成为一个超级传染源。 904房间是一个78岁的加拿大老太太,也是2月21日入住。23日,她坐上了飞往多伦多的班机。一周后,老太太和他儿子去世。非典还开始在两人接受过治疗的医院传播。 一名在那儿工作的菲律宾护工,也染上了非典病毒。 这位护工又坐飞机回家过节,把非典带到了菲律宾。 938房间是两个来香港旅游的新加坡女孩。几天后,其中一个叫Mok的女孩开始发烧,但她们并没有在意,并且回到了新加坡。 回到新加坡,两个女孩先后住院。 Mok的父母、与她接触过的牧师、奶奶、舅舅也进了医院,然后是4位护理过她的护士染病。 后来,Mok的父母、牧师、舅舅被非典夺取性命。 一位美国商人当时也在酒店,他后来又到越南河内,把非典也带到了那里。 (一张关于新加坡非典“超级传播者”的示意图) 有分析认为,刘剑伦在京华国际酒店的17个小时,导致16个酒店住客和访客受到感染。 他还传染了妻子、女儿、妹夫和广华医院的1名医生、5名护士。 后来,一个到过京华酒店的26岁香港机场工作人员住进了新界沙田圆洲角的威尔斯亲王医院。一星期后,医院50名医护人员受感染。 而一个从北京到威尔斯亲王医院探望兄长的北京人李某,不幸在医院被感染,在回北京的飞机上他又传染了16人,并引发了北京又一条传染链。 一名33岁的肾病患者,在威尔士亲王医院住了一晚。随后到了位于九龙观塘区佐敦谷的淘大花园探望亲人。他身上的病毒,导致淘大花园超过300名居民被感染。 最终,病毒传到遥远的多伦多、温哥华、河内、新加坡、菲律宾、英国、美国等地,又返回到北京。 不知道,大家看到这里,会不会觉得很可怕? 但我觉得恰恰相反。 了解了“超级传播者”,我们需要的不是恐慌。 研究表明,老人、长期患病或者有慢性病的人(比如,肾病、糖尿病等),往往容易成为超级传播者。所以,如果有家人是这样,一定要为他采取更好的保护措施,尽可能避免被感染。 在高流动的社会环境中,每个人都有被感染或者传播病毒的可能性。所以,我们更要积极配合政府部门包括隔离在内的一系列管理措施。 当然,从上面的案例也能看出,面对“超级传播者”,风险最大的恰恰是医生。 《中国新闻周刊》的消息说,北京非典期间,医务人员病例共407人,医务人员发病率为282.80/10万,是北京平均发病率的15.2倍。 医务人员死亡10人, 死亡率6.94/10万, 是全市平均死亡率的4.9倍。 而在全国,共确诊非典5327例,死亡349例。其中,战斗在一线的医护人员是中国战胜非典的最大牺牲者,占死亡人数的1/3。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在灾难面前,我们向医务工作者致敬。 (武汉医生的一条朋友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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