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柳青 据国家卫健委2月17日公布的数据,截至2月16日24时,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报告,现有新冠肺炎确诊病例57934例,累计治愈出院病例达到10844例。 “熟知”是因为他的身份——新冠肺炎疫情突发以来,他是最早进入武汉的国家医疗专家组成员之一,是最早被确认感染的医务人员之一,还是最早被治愈的病例之一。 1月8日,作为国家医疗专家组成员,王广发随国家卫健委赴武汉指导工作,此时距华南海鲜市场关闭不到10天。1月16日,他返回北京当天即出现发热等症状,此后经核酸检测呈阳性,进入北京地坛医院住院治疗。1月30日,经三次核酸检测呈阴性后,王广发出院,成为北京市第5名治愈出院的患者。 王广发1981年进入北京医科大学医学系,1995年曾前往日本进修,1998年出任北大一院呼吸内科副主任,并在北京大学获得硕士及博士学位。2003年SARS疫情期间,王广发当年3月初即奋战在第一线,并担任北大一院SARS主检医师和专家组组长,全面负责医院的SARS疾病治疗和SARS病房的筹建工作。此外,他还担任国家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专家咨询委员会成员等职。 日前在接受封面新闻专访时,这名传染病“老兵”谈到对新冠肺炎的认识时说,“一个新的疾病,掌握它的全貌的确有一个过程。”而针对当下“康复者捐献血浆”的号召,王广发表示,“需要我,我可以去捐血浆,但一定要考虑用血安全”。 关于治疗经验 属轻症 用了克立芝 封面新闻:您是什么时候住院的?用了什么治疗方法? 王广发:我是(1月)21号晚住进去的,(1月)22号就不(发)烧了。治疗用了克立芝(洛匹那韦/利托那韦)。 我老是在强调这个事,(克立芝治疗)我的个例是有效的,是不是所有病人都有效,或者是整体的有效率是多少,其实并不清楚,所以现在在做临床研究。其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我觉得主要是一些对症治疗。 封面新闻:现在回顾,您当时应该是属于轻症还是重症? 王广发:我觉得应该是轻症,实际上我也是有肺炎的,但没有呼吸困难症状。 封面新闻:当时用克立芝是您自己建议的吗? 王广发:是地坛医院专家来建议给我用的,另外我有继发的细菌感染,所以用点口服的抗生素。我治疗期间没有打点滴。 封面新闻:您出院时做了三次核酸检测,都呈阴性后才出院,为什么? 王广发:因为按常规我应该测一次,中间停一天,第2天再测,两次阴性就可以了,但北京市有一条规定,必须得北京市CDC(疾控中心)再复核一次。头两次都送到朝阳的CDC(疾控中心)了,然后市CDC(疾控中心)又复核了,复核就是阴性。这个事是为了保险。 封面新闻:您现在恢复的怎样? 王广发:现在还可以,逐渐恢复。(出院之后)第1个星期是没劲、乏力,第2个星期就剩睡眠不好了。(2月)13号开始睡眠也好一点,吃饭一直没有太大问题。 恢复期血浆用于治疗 一定要考虑用血安全 封面新闻:您对用治愈者恢复期血浆治疗怎么看? 王广发:恢复期血浆,我觉得这是过去治疗一些感染性疾病的一种选择。对新冠肺炎治疗是不是有效,我没有看到确切报道。对一些重(症)病人,我觉得可以尝试,但有一些技术环节上可能要注意,比如说,抗体的滴度能到多少?抗体上来了,有没有保护作用?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用血安全。采血以后用的血浆,就有可能带来风险,血液传播的相关的疾病,有可能在采血的时候正处于窗口期,根本检测不到。所以,我觉得操作层面上要比较谨慎一些,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一些风险。 封面新闻:您现在已治愈了,您会去捐血浆吗? 王广发:需要我,我可以去捐,但需要大家一定要考虑到用血安全。 核酸检测 要采集多个样本 封面新闻:当时您确诊时采集了多少样本?检测了几次得出阳性结果? 王广发:当时一次(检测)就阳性。当时采集的是咽拭子还有痰。当时护士给我采样,采得我可难受了,都要吐出来,但采得很好,所以我觉得采样质量其实对阳性的影响可能还是挺大的。 封面新闻:中国工程院副院长、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王辰曾表示,“并不是所有患病的人都能检测出核酸呈阳性,而且核酸对于真实病例的检测率不过30%至50%。”我们应该如何理解? 王广发:采样,比如咽拭子、鼻拭子、留痰其实都应该做,甚至现在看来粪便也该留。如果只留一样,阳性率就低,如果把几项都留了都做了,可能阳性率会提高。咽拭子和鼻拭子的采集,有一套的操作流程,取的不够深,刮取的脱落的细胞不够多的话,可能阳性率就低。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病程影响。比如说,可能潜伏期有排毒的,但可能更多地潜伏期不排毒,或者排毒量很少,或者轻症病人,排毒量可能也很少,这时检测检出率就低了。当然,实验室的技术,还有核酸试剂盒的质量也是影响因素。 新冠肺炎新认识 加重到呼吸衰竭会“加速” 封面新闻:近期有研究认为,新冠肺炎比SARS呼吸衰竭进展更快。您有没有注意到这方面动态? 王广发:总的来讲,新冠状病毒肺炎比SARS的病情相对轻,重症病人比例是低的,死亡率也是低的。另外,这个病确实和SARS不太一样,前期的病例,相对来讲病程比较长,SARS一般在第2周病情就比较重了,但这个病比较“逍遥”一点,发烧也不太高,持续时间10天甚至两周左右,病情开始加重,从加重到出现呼吸衰竭,这个时间段有些病例确实是比较快的。 封面新闻:和您刚刚接触这个疾病时相比,现在对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播途径以及新冠肺炎诊治都发展出了一些新认识、新动向,您怎么看? 王广发:我觉得(发生)一个新的疾病到掌握它的全貌,的确是有个过程。比如说,最开始,有人提出来儿童不易感,实际上这没有考虑到暴露误差,因为孩子去海鲜市场或外出接触其他人的机会比较少,刚开始病例数少的时候,可能就看不出来。性别差异估计也是这个原因造成的,所以现在看来人群是普遍易感,从性别上从年龄上没有明显差别,这是对疾病面貌的一种认识。 关于粪便里发现了核酸阳性,进而又培养出来活的新冠状病毒,其实就提出来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可能存在粪口传播,这在理论上来讲是应该成立的。所以我们提出,手消毒、手卫生,因为不管什么因素手上沾染了以后,会容易引起(传播)。过去没有太注意粪便的事,像在南方一些地方,马桶都是在天然的水体里去清洗,这就有可能会导致传播。在未来,病人粪便如何处理,应该研究,这些可能会引起对将来的防控措施的一些改变。 疫情走势 武汉和其他地区要分开看 封面新闻:现在疫情防控进入到非常关键的时刻,在近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之后,您觉得未来会如何发展? 王广发:我觉得可能得分开看。武汉和武汉周边这些地方,要另眼相看。 全国其他地方,实际上这几天(新增病例)都在往下走,这是一个好的现象,说明当初武汉的管控对其他地方产生了效果,防止传染源流入到其他城市和地区,也显示出,至少在其他的城市,可能有一些小的散发的本土病例,但没有形成像武汉这样落地生根、广泛传播的情况。是不是能持续下去,要考虑一个因素,人口回流。如果人口回流达到高峰以后,再看一个潜伏期,还在继续向下,那说明防控措施到位了,有可能在其他地区疫情就消减掉。大家不能放松,还要咬紧牙关,一定要把这段时间挺过去。 武汉现在疫情还是一个焦灼状态,最关键问题是什么?病人要能收治进去,要能进行有效的隔离,对危重病人进行有效治疗,这是重点。我觉得,如果在当地感受到了,该住进院的患者都能收进去了,疑似或确诊的患者都被隔离了,可能就开始迎来拐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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