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景区的治安不太好,常有小偷出没。我不怕鬼,但真的很怕人。有时有异性朋友来玩,一入夜他们都不敢单独下楼上厕所,说害怕。 有一天,我深夜还在画画,突然听到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隔着百叶帘看到篱笆外站着一个人。 当时我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立刻拉亮了院子里的灯,那个人就走了。第二天起来发现篱笆墙已经被扒开了半米宽。 所以那两年我的作息时间是“猫头鹰”式的,每天熬到凌晨3、4点才睡,做自己的守夜人。 还有一天凌晨,我听到对门的警报器响了,然后看到一个人抱着一个大电视机,从邻居家冲了出来。 小偷费了半天劲,冒了巨大的风险却抢了个电视机,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笑。 家里有一个凳子是从医院里捡回来的,它本来是在注射室里的。我想到曾经有各种各样的人,坐在上面打过针,就觉得很有趣。 凳子上面的斑驳,是成千上百个屁股和时间的包浆,我迷恋这种细致的荒诞感。 医院捡来的凳子,给了胡顺香很多搭配灵感 我父母一度很不理解我的生活方式,前几年发生过很激烈的矛盾。爸爸给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我不敢看,用双手蒙着流泪的眼睛,从指缝里读完了这封信。 然后我画了一幅《不愿落地的爱》作为回信。表明了坚定的态度,同时也很想让爸妈知道,我真的很爱他们。后来他们过来住了,也能体验到大空间的自由感,逐渐理解这种居住方式,对艺术创作来说是很珍贵的。 《不愿落地的爱》 经济上“半自杀”,闭关画下童年的创伤 油画系有一句话,叫“毕业即失业”。但我比较幸运,在毕业时大胆做了一次个展,卖了几幅画,加上奖学金,有了6万元的巨额收入。 这笔钱让我不需要马上找工作,顺利地走上了职业艺术家的道路。 摄于中国四川省墨石公园 10年过去了,同学圈里仍然坚持在做艺术家的,屈指可数。艺术家的收入太不稳定了,最多的时候,我一年可以通过办展获得50万左右的收入,少的时候可能一年不到10万。 如果一整年都全心投入创作,不办任何展览,那经济上就相当于是“半自杀状态”,完全靠积蓄生活。
《奥德赛·布莱恩》系列之一:柜子里的秘密 我闭关创作的《奥德赛·布莱恩》,把我从出生到28岁的经历,全部画了出来。 我是一个超生的小孩。出生时,因为家里已经有一个哥哥了,常常需要东躲西藏。 上课到一半时,爸爸会突然出现在教室里,把我带到亲戚朋友家暂住几天,“避一避风头”。 虽然有爸妈和哥哥的真心疼爱,但我仍然非常没有安全感。
当时我已经画了6年的架上绘画,这么多年住在这个大房子里,心底逐渐有了野心,希望在艺术形式上有所突破。 我为自己加了一重身份:编剧,把《奥德赛·布莱恩》的4个部分,变成了4幕剧,搭配家具、舞台装置,让油画变成戏剧。
第一幕剧是《柜子里的秘密》,把我秘密出生的经历,变成了一个柜子里出生的孩子,她在柜子里长大,直到无法容身,她终于走出了红色的柜子,只留下一件衣服。 《奥德赛·布莱恩》系列之一:柜子里的秘密 小时候我常常会忍不住自责,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生,如果没有我,父母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直到有一天,我问妈妈已经有哥哥了,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她说自从怀孕后,就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我这个小生命。 爱是最终的救赎,我也终于走出了那个秘密的柜子。 《奥德赛·布莱恩》个展现场装置 第二幕剧是《镜子》,讲的是女孩从十三、四岁开始,对自己产生好奇。 那时候我会偷偷在家换上妈妈的裙子,一个人反复照镜子,去探索自己到底是谁,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奥德赛·布莱恩》系列之二:镜子 第三幕剧是《寻找“奥德赛·布莱恩”》,就是寻找自己的过程。画面里出现了一些符号性的人物,长者、警察、骷髅(即死去的人),拼命问了很多人,想要通过外界的集体意识,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我15岁离开山东,去北京学画,和各种各样的人聊天,其实就是一个“寻找自己”的过程。 《奥德赛·布莱恩》系列之三:寻找“奥德赛·布莱恩” 最后一幕是《嫁给自己的女人》,通过一场手术,我被分开了,变成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两个自己,经历内心的纠结、对峙的痛苦之后,两个“我”最终和解了,在舞会上举办了婚礼。 《奥德赛·布莱恩》系列之四:嫁给自己的女人 回想起来,我把自己放进这个房子后,经历了各种恐惧、不安、焦虑。但我却对自己看得越来越清楚,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即使将来我结婚生子,必须搬去城里居住,也想要继续租着这栋房子。它陪伴我走过最重要的7年,意义非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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