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一人生活在无法靠岸的船上,没有水、没有电、没有充足的食物, 每隔两到三天,就要游泳到岸上进行补给,给手机充电, 一到晚上,周遭都只有寂静与黑暗,除了老鼠和苍蝇的声音,听不到一点响动..... 这样的日子,对于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我们来讲难以想象, 但穆罕默德·爱沙(Mohammad Aisha)却已经被迫在船上待了快四年的时间, 究竟什么时候他才能回家,没人能说得清楚..... 2017年5月,身为大副的穆罕默德登上“Aman号”散货船,执行前往西班牙南部城市阿尔赫西拉斯的任务, “Aman号”于1999年建成,总吨位4028吨,目前悬挂巴林国旗,隶属于巴林的Tylos Shipping & Marine Services公司。 然而启航还不到两个月,“Aman号”就因为安全设备和证书过期问题被埃及方面扣留在苏伊士锚地, 埃及法院随后进行了审判,穆罕默德被指定为这艘船的“法定看护人”, 在“连文件是什么意思都没看懂”的前提下,他稀里糊涂地签署了协议, 穆罕默德的噩梦从此开始,他的人生,和这艘船深深捆绑在了一起..... 根据协议,在船舶被拍卖出去之前,穆罕默德都必须留在船上,履行自己的看护职责, 埃及港务局还没收了他的叙利亚护照,穆罕默德更是寸步难行.... 于是,直到今天,穆罕默德还被困在“Aman号”这座水牢上, 过去几年,船上的其他船员一个接一个离开,最终只剩下他一人,他既做大副,也做船长,还兼任厨师、水手和保洁工。 两年前,穆罕默德的妈妈离世,由于护照被扣押,他甚至都没能回去见妈妈的最后一面.... 上千个日日夜夜以来,穆罕默德过着比坐牢更加糟糕的生活, 这里与世隔绝,孤独又寂静,仿佛是一座巨型的坟墓。 去年三月,因为天气恶劣,“Aman号”搁浅了, 从这时开始,再也没有人为他提供淡水和食物,更别说能让船舶动起来的柴油, 所以每隔几天,穆罕默德就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游到岸上去填饱肚子,给手机充电,再带一些生活必需品回到船上。 寒冷的天气,再加上穆罕默德虚弱的身体,好几次,他都因为体力透支,差点被淹死.... 有医生曾对他进行检查, 几年下来,他的身体变得营养不良、贫血、腿部疼痛,心理上也出现创伤, 这几乎是每一个被关押在恶劣条件下的人都会生出的典型症状。 每一日,每一夜,穆罕默德面对的,都是彻彻底底的孤独,和对家人止不住的想念, 日积月累,他的身体和精神健康状况也愈加糟糕, “我已经多次要求遣返,可是埃及港务局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我的护照被他们扣下,现在还过期了,真是难上加难。”穆罕默德非常无奈。 其实在全世界,船员被遗弃的事件并不少见,甚至数量在不断增加, 不久前,也有一位土耳其籍的船长因为类似的原因困在苏伊士运河的一条货船上,后又在多方努力下被转移至酒店中继续扣押。 但像穆罕默德这样被困长达四年的,实属少见.... 去年12月,穆罕默德主动找上国际海运劳工协会(ITF),寻求帮助, 协调人Mohamed Arrachedi非常关心他的状况,强调埃及方面“必须要负帮助穆罕默德脱离困境的人道主义责任”: “我不是说要指点他们如何解决问题,但有很多可行的机制,情况已经变得更加糟糕,他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 ITF要求埃及和巴林出面,为穆罕默德及时看医治病,并将他送回叙利亚的家中,最好还能支付宾馆和机票的费用。 但埃及港务局对这些提议理都不理, ITF发给他们描述穆罕默德糟糕状况的重要邮件,港务局更是毫无回音,丝毫不在意他是生是死, 似乎在他们看来,让这个“法定看护人”在“Aman号”上自生自灭才是最好的选择.... 理论上来讲,让穆罕默德脱身,只有两个方法, 一是能够找到代替他看船的人,这样穆罕默德就能恢复自由身, 二是有新的船舶公司把“Aman号”买下,结束它搁浅在苏伊士锚地的状态。 事情备受关注后,“Aman号”所属的Tylos Shipping & Marine Services公司也终于有人出来讲话—— “我不能强迫法官取消他‘法定看护人’的身份,而且我在地球上也找不到人来代替他,我已经试过了。 我想在他签署成为‘法定看护人’后,他就只能靠自己了。” 这不痛不痒的态度让人再为穆罕默德捏上一把冷汗, 但幸好目前仍有一丝希望,“Aman号”正在拍卖之中,如果有新的买家出现,穆罕默德就能真正结束四年来噩梦一般的生活。 当被问到获得自由后是否会选择重新回到大海, 穆罕默德毫不犹豫地回答: “当然了!我可是个大副,差一步就能做到船长了! 我很爱这份工作,也很擅长这份工作,如果你去问我以前的同事们,他们都会这么说。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就发生在我身上了....” 的确,整件事中,最为无辜的就是莫名其妙成为替罪羊的穆罕默德, 在这背后,是管理机制的不完善,是埃及港务局和船舶公司的互相推诿,也是毫无人性的表现, 正如ITF的代表所说,无论从法律角度讲有什么权利和错误,在道义上双方都有责任立即采取行动,让穆罕默德重获自由, 也希望他,这一次真的可以脱离苦海,早日和家人团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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