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数据不断创新高,医疗系统不堪重负,多伦多医院里的ICU到底在发生着什么?今日,CBC News的一篇真实图文报道,带大家一探究竟。 病床前,Esther轻轻地擦拭着丈夫Eduardo的前额,抚平了他灰白的头发。 Esther对丈夫轻声地问道:“你会回家的,好吗?我可以照顾好你的,好吗?” 75岁的丈夫没有办法说话。他的脖子上有一根呼吸管,连接着复杂的医疗设备系统。在从COVID-19疾病中恢复的过程中,他需要依靠设备来维持已经严重受损的肺部和身体功能。 Esther和她的丈夫 图源:CBC 结婚38年的Esther,在1月份时和丈夫同时被感染,但她的症状很轻。现在,她的身体有抗体保护,不会再感染,便成了多伦多士嘉堡医疗网络Centenary Hospital重症病房(ICU)的稀有访客。 Esther 图源:CBC Esther戴着浅蓝色的外科口罩,不断叫着丈夫的小名:“Ed?Ed?你是很疼么?”她的丈夫震颤着,脸部皮肤皱了起来,双眼紧闭,嘴巴微微张开,表情像是无声的尖叫。 Eduardo的痛苦表情 图源:CBC 在这家深受疫情打击的医院里,痛苦无处不在。病人们,他们的家人们,精疲力尽的医院员工们,从急诊室的看门人到全天运作的重症监护团队,全都在感受着各自的痛苦。 Eduardo已经瘦到皮包骨 图源:CBC 由于第三波疫情,大批患者被送进了医院,多伦多士嘉堡的严峻形势反映出政策的不平等和失误,将某些地区不断推向危机边缘。在这样的情况下,脆弱的患者们最先受到生命威胁,而前线工作者努力奋斗,帮助医疗系统摆脱危机边缘。 图源:CBC 4月8日上午11点。所有电话立刻在整个重症病房里响了起来,打破了每个病房里传出的单调的哔哔声。安省最新的紧急警报称:“居家令生效。”这表明随着COVID-19病例数不断上涨和重症患者数再破纪录,全省又开始了封锁计划。 在这一天,全省有500多名COVID-19患者在重症病房,其中有24名在士嘉堡的Centenary Hospital,占据了大部分的可用病房。仅仅一周之后,全省的重症患者已经达到了635例。 图源:CBC Lorraine Pinto是一位言语温柔的社会工作者,经常帮助病人家属们了解当前的病情。她强调道,许多被收治的患者,根本不能按照省政府的要求而待在家里。 她说,经常被感染的人是必需工人。他们把病毒带回家里,感染了全家几代人。“想象一下,有人像我们一样身体健康,四五十岁,要去工厂上班,接触了COVID-19。” 社会工作者Lorraine Pinto 图源:CBC 在整个多伦多,疫情不断升级的趋势已经持续了几个月,在所有被认为是必不可少的室内环境中,比如学校、食品加工厂、运输中心、工厂和制造设施,都爆发了COVID-19疾病。有色人种,总是那个最先受到伤害的群体。 根据多伦多公共卫生局提供的最新人口统计数据,全市报告的绝大多数病例(约占76%),属于种族群体(racialized group)。 而且,低收入人群的住院率大约是较高经济阶层人群的住院率的3倍。 最近入住Centenary Hospital的重症患者,具有各不相同的背景和年龄,其中包括一名50多岁的男子。该男子在隔离室由长期注册护士Jose Pasion照料,而医疗团队正在等待他的COVID-19检测结果。 注册护士Jose Pasion图源:CBC 小心地脱下防护手套和医护服后,Pasion从房间的密封门走出来。他说,他现在正在照顾的重症患者,大多处在生命的黄金时期,这令他感到惊讶。最近,该医疗团队甚至开始收治一些20多岁和30多岁的年轻人。 注册护士Jose Pasion 图源:CBC 他说:“在第一波疫情中,更多的是老年患者。但在第三波中,年轻人涌入了。” 士嘉堡医疗网络的重症监护医学总监Dr. Martin Betts指出,传播能力更强大变种病毒可以在家庭成员中迅速传播。 Dr. Martin Betts 图源:CBC 他说:“到目前为止,在第三波疫情中,我们已经接纳了7对夫妻。我认为这是该病毒进入家庭,感染所有人的标志,而且由于变种病毒强大得多,因此更多人和家人一起进入医院。” 在最近的一个周六,Dr. Betts连续将8名COVID-19患者送上机械呼吸机,这是他在医生职业生涯中,单个班次中做过的最多次插管。 “我们知道,在进入医学诱导的昏迷之后,他们要在呼吸机上维持长达数周,但我们也知道,他们之中大概有一半没有办法活下来。” 在距离Centenary Hospital仅10分钟车程的士嘉堡总医院(Scarborough General Hospital),Dr. Betts会见了一个单独的重症监护小组。 Scarborough General Hospital 图源:CBC 该小组正在准备将一名患者转移到另一家医院,所有的工作都只是为了可以腾出一张急需的病床。 士嘉堡医疗系统的病床 图源:CBC 该患者的最终目的地,大家肯定想不到,是多伦多病童医院新设的一个成年人ICU病房。该医院在4月6日宣布,该病房有8张床位,仅供40岁及以下病人在急需时使用。两天后,该病房开始收治重症患者。 同时,多伦多还有十多家医院正在关闭儿科病房,并将年轻的重症患者转移到病童医院。 在士嘉堡总医院的ICU里,由Ornge,一家安省非营利空中急救服务公司组成的两人小组,正在走廊上飞快地推行着担架上的病人。 两名护理人员都穿着最高级别的个人防护装备,包括全身防护服、橡胶手套、鞋套、护目镜或面罩和工业级别的口罩,就像那些在研究危险化学品的人一样。 Ornge的护理人员 图源:CBC Ornge的数据显示,由于COVID-19侵袭ICU,全省今年已经有近1000名患者被进行了转移。 在第三波疫情中,安省已经授予医院未经同意就可以转移患者的权利,开始取消择期手术,继续建造临时医院,并宣布了一项紧急命令,以支持其他医护人员重新部署到高度专业化的医院。 Dr. Betts说,尽管安省做出了这些努力以节省空间,但仍然没有办法快速解决当下困境。 他说:“尽管有了这些病床,但很难找到能够照顾这些病人的医护人员。尤其是当疫情已经过去13个月了。” 在医院大厅里,一间为数不多的空病房里,保洁员Paula Clarke在努力清洁所有的物体表面。她身穿防护装备,用浸泡漂白剂的毛巾擦拭着手推车和各个设备。由于不断有患者进进出出,她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携带病毒的地方,不能跳过任何一个接触点。 保洁员Paula Clarke 图源:CBC Clark说:“我的妈妈死于COVID-19。所以我必须确保一切工作都正确地完成。”她的母亲在第一波疫情中去世,这是她在医院长期累人的轮班工作中所承受的额外负担。 她说,尽管痛苦,但仍然不能离开这份工作,因为需要付清的账单。 “真的很难,因为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但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最后一次看到她是通过视频,而在那天晚上,她就走了。” 士嘉堡医疗网络急诊医学总监Dr. Norm Chu说:“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这是自疫情以来我们所看到的最糟糕的情况。我们都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 Dr. Norm Chu 图源:CBC 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喝水,因为想要喝水的话,得走到外面,脱掉面罩和口罩。在这些天里,根本没有这样的时间。 Dr. Chu说:“我们受到COVID-19的影响尤其严重。许多多代同住的家庭,工厂工人,必需工人等。”令他担忧的是,疫苗的接种反而加剧这种差距。 最新数据显示,一些低收入、高多样性的社区,包括士嘉堡的几个社区,都有着高于其他富裕社区的感染率,但是疫苗接种率却远远落后那些社区。 Dr. Chu将士嘉堡的疫情称为一场悲剧。不断涌入的患者,给已经劳累过度的医护带来了沉重的负担。他说,最糟糕的时刻还没有到来。 回到Centenary Hospital的ICU时,已经接近中午。尽管被告知要在上午10点30分离开,但Esther还留在丈夫的身边,待在阳光洒下的角落里。 图源:CBC 她努力地回忆着结婚后的这近40年时光。她第一次遇见丈夫Eduardo是在菲律宾,当时他们在一家公司上班。她在生产部门工作,而他在附近的艺术部门担任图形设计师。 他们于1994年移民加拿大,丈夫Eduardo从事了许多必需行业的工作,包括工厂和大型零售店。 “他是一个好丈夫,也是孩子们的好父母。”Esther声音嘶哑地说着。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对我的家人来说,这太不容易了。” Eduardo的护理团队说,他最近开始表现出了好转的迹象。虽然有机会最终能够出院,但是现在还没有摆脱危险。 Dr. Betts指出,他的肺部扫描显示,曾经健康的器官现在变得浑浊,像是充满了烟雾。 他静静地说:“肺部是不会很快好转的。” Eduardo的肺部扫描图 图源:CBC Esther不确定她和丈夫是如何在1月份感染的。她说,她的一位孙女也呈阳性,尽管其他家人都没什么大碍。 她说:“我们没有失去希望。我知道他会没事的,我不会失去他的。” Esther握着丈夫的手 图源:CBC Esther在丈夫的床边,小声说了安慰的话,握着丈夫脆弱的手,告诉他“我爱你”,并且会继续祈祷。她再次承诺道,会带他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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