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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12日23时50分， 一个叫霍九九的女孩离开了这个人间。 她用108个视频记录下自己的笑脸，她说，“将来如果我走了，希望父母看到我的笑脸感到欣慰”。 她短暂的一生，闪烁着光彩，给我们留下了最柔软的感动。 她坚信一本书里的一句话，“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卉姑娘，只要被记得，就不曾离去。” 是啊，只要有人还记得，她便还活着。 01 “我的愿望是活过这一年。” 2020年元旦，霍九九被确诊为肺癌晚期。 医生说，她活不过三个月。 而那时距离她办完婚礼，也才刚刚过去三个月。 命运，似乎给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而这个玩笑，让她感觉到窒息和绝望。 她有一个很疼爱她的老公，老公比她小两岁，笑起来眼睛总会眯起一条缝。 结婚后，两人去大理旅行。 结果第二天，她突然呼吸困难，走路喘不上气。 他们来到大理当地的医院检查，做完CT后，医生神色凝重地说情况不妙。 两人心里咯噔一下，后来他们赶紧回到家乡沈阳的医院做详细检查，等待结果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 霍九九清楚记得确诊那天，妈妈和婆婆一起走进病房，带着笑脸对她说，“回家，出院了。” 但是直觉告诉霍九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回到家后，她看到亲戚们都聚在一个小屋里商量着什么，那一刻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她心头。 晚上丈夫来到霍九九房间，她问，“我是不是癌症”。 丈夫点点头。 两人抱在一起痛哭。 因为被查出来的时候是肺癌晚期，已经失去了手术机会了，霍九九只能吃靶向药保守治疗。 她也曾尝试接受过小剂量的化疗，但是副作用太强，她的身体吃不消，只能主动放弃了。 那段时间，霍九九陷入深深的绝望。 但看着一直守护在身边的家人，她还是决定重新振作起来。 那年新年，她许下了新年愿望—— “活过这一年”。 02 “我是天选之人” 当生命一直在倒计时，活着的每一天对霍九九来说都非常珍贵。 从2020年6月开始，她就在社交媒体上记录下自己的抗癌日记。 她给自己取了一个网名叫霍九九，取自谐音「活久久」，她想长长久久的活着。 在第一条视频里，她放了一张身上裹着纱布的照片，并配文： “完成第五次抽胸腔积液2300ml，我曾有很多愿望，美好的爱情，无忧的生活，偶像的拥抱， 现在我只想活着。” 对于癌症晚期病人来说，「活着」是一个需要小心守护的梦。 能够多活一秒，多感受世界一秒，就是每天最大的幸运。 在她的抗癌日记里，她总是留给别人笑脸和鼓励。 她说要把自己最开心的时刻记录下来，将来如果走了，父母看到她的笑容不会那么难过。 “从前我就是一个热爱记录生活的人，这些年也攒下了很多美好，以后少分享病秧秧，你们也少些担心喽。” 当身体好些的时候，她就去努力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喜欢弹尤克克里里。 “我的解药不多，弹琴算一种，今天是有气无力版《旅行的意义》。” 她喜欢在院子里浇花、种菜。 “去年的生菜颗粒无收，今年却雨后春笋般地自动长出， 放心做五六月的事吧，七八月自有答案。” 她喜欢去郊区溜达。 “去吧去吧去迎接新的生命吧。” 她喜欢和可爱的小动物玩耍。 “上天知道我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于是派了你这个小天使来叫我妈妈，谢谢你我的宝贝，我好爱你。” 她时常给自己，也给身边的人加油打气。 ——“春天生长发芽的不只有植物，还有那些坚持和好运，总之，在等待的日子里也继续前进吧。” ——“没有绝对的乐观和绝对的悲观，人都是混合饮料，觉得苦就加点糖吧。” ——“生活本来就是苦乐参半，总要找回勇气，我又划着我的断桨出发啦。” ——“愿你的快乐与年龄无关，在今天放肆做自己心里的小孩。” 在她营造的小小世界里，总让人感受到生活的有趣和美好。 她看着那么有活力、那么可爱，那么温暖，没人愿意接受她的生命是按天计算的。 有人心疼地问她，“这么年轻怎么就得了癌症呢？” 她笑称自己是个天选之人。 “我平时不抽烟，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病，可能是概率吧。医生说这个东西不一定要有原因的，我们家没有遗传病史，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天选之人。” 她的回答让我想起了莫言的一句话—— 痛苦时产生的幽默感是活下去的方式。 对于癌症晚期的病人来说，疼痛是非常激烈的，一般的止痛药物根本起不到效果。 我们难以想象她的身体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她总是选择默默承受着一切。 03 “妈妈我身上好痛，可我不能告诉你和爸爸。” 2020年8月，霍九九紧急住院。 她高烧烧到39度，呼吸困难，站都站不起来。 从鬼门关死里逃生，她拍了一条视频，配文写道： “请问这是你们正在找的氧气美女吗？今天紧急入院，历经呼吸困难，站不起来，发烧39度，现在终于又活了。” 自从生病以来，她已经数不清走过了多少次鬼门关。 霍九九曾说，如果用一个词概括她的2020，那就是乘风破浪。 “天价靶向药，数不清的抽血和吊针，7次胸穿手术，让我以为我就会这样离开了……2021就要来了，我的愿望依然是好好活过这一年，再多看看这个让人留恋的人间，祝我活久久。” 2021除夕那天，她再次痛得直不起腰，但她不敢和家人说，也不敢大声哭，只好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 她在视频下面写道：“妈妈我身上好痛，可我不能告诉你和爸爸，只要我不出声，你们就能过好这个除夕夜。” 她坚强地抵抗着病魔，可是她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变得虚弱。 她经常会觉得累，身上没力气，不想动，怎么休息也缓不过来。 偶尔有一天，她身体状态还不错，能出门拿个快递，她都会开心很久。 “世界对每个人都很温柔，马上就轮到我了，可以自己取快递了，我真开心。” 2021年4月，她晒出两张向阳花音乐节的门票。 “我要去完成我的遗愿清单了，还有21天，身体千万要争气啊哥们 。” 九九非常喜欢摇滚，但她以前却从来没有去过音乐节。 当她的故事渐渐被更多人知道，她也被邀请在音乐节上和偶像同台演出。 演出当天，她穿了一件彩色的外套，扎着清爽的小辫子，在舞台上纵情歌唱。 马尔代夫太遥远 只要吻到你的脸 北戴河也是乐园 这里 阳光灿烂 人们友善 我们从不会孤单 心中有船可扬帆 肚上长着救生圈 演出结束后，她在社交账号上写道：登上了偶像的舞台，我可真摇滚，努力活过下一年。 04 “我，29岁了。” 2021年7月4号，是她29岁的生日。 那天，她穿了一条美美的裙子，在海边尽情奔跑。 “舒服的裙子，咸咸的海风，雨后的清新，化掉的蛋糕，在一个极为平常的周末，我29岁了。” 曾经，医生说她活不过三个月，但她已经度过了28岁和29的生日。 她努力延长着生命的长度，努力想再多看看这个让她留恋的人间。 过完生日不久，霍九九决定和丈夫去内蒙古。 “躺在医院时，我问自己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脑海里浮现的呼伦贝尔，如今就在眼前，此生无憾。” 她对着茫茫的大地许愿：“离天堂这么近，神一定听得见我的祷告。” 旅行回来没多久，她病情恶化，再次住进医院。 在熟悉的病房里，她完成了第11次穿胸。 她怕妈妈哭，所以努力抑制住了一万次想哭的冲动，可她最后还是哭了。 半夜，她从病房里偷偷溜出来，买了一支雪糕。 “以前闻到消毒水味都会紧张，现在半夜能散步到对面的超市，蹲在走廊里悠闲地吃完一根哈密瓜味的中街大果。”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成了她生命珍贵的片段。 有网友在视频下留言： “九九，你一定要加油哦，带着所有人的期待，你要健康开心的去看那些你没见过的风景，去见那些你未遇见的人，去爱那些所有你值得爱的东西。” 九九回复说：我正在被很多人爱着。 05 “给你恢复出厂设置啦。” 8月28号，那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镜头里。 视频里，她给每一个关心她的人都送上了祝福： “希望看到这条视频的人，都能和心爱的人平安健康生活一辈子。” 可是谁也没想到，仅仅时隔半个月，九九就离开了我们。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和我们道别。 丈夫大乔通过霍九九账号发布讣告。 “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告知诸位亲朋好友、乐队、素未谋面的网友朋友们，霍九九已于2021年9月12日23点50分因癌症不幸去世，享年29岁。” 讣告最后，还有一段夫妻两人最后的对话： “我躺在床上不行的时候，我就说我关机啦。” “换一个呗，说我没电了。” “我说我关机啦，你说那我给你恢复出厂设置啦。” “行，还挺可爱。” 后来，我们在霍九九家人回复网友的留言里才知道，在与癌症抗争最后的几天里，九九处于昏迷的状态。 她有时候不认识人也说不出话，身体极度虚弱咽不下东西。 临去世前，她对母亲说，“下辈子我当妈妈，您当女儿，我来操心。” 愿她的愿望，来世可以实现。 余华曾说：“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是啊，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只有遗忘才是。 九九走了，但她从不曾离去…… 因为我们会记得，这世界，她来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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