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那天飞回温村,本以为飞机上会了无几人,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飞到成都转机的川航刚发了一只精致火腿月饼,落地后还没来及感动地品尝,就被值机柜台前的大队人马惊呆。只好推着行李排到队尾,开始慢慢往前挪动。 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听前面好心人传过来的信息,抓紧填写指尖小程序表格啊。哦,填吧,回国这几个月,早就习惯了在手机上的各种程序里填入自己的姓名、年龄、住址、电话、行程的各种隐私,还差这一个小程序吗? 这几个月里,常常会想,那些不会使用手机的老年人和小朋友怎么办?因为,没有手机真的寸步难行,不管进到哪里,都要出示健康码和行程码。有次在电梯里遇到一位老者,无奈又气愤地说,要不想让我们老年人出门你就明说,我现在连楼都下不去了,出去进来就要码,我不会弄啊。 如果出差,每个城市的健康码还不一样,从程序设计也能看出不同城市程序员的水平,有的非常简洁明了,有的非常复杂笨拙,年轻人一样被困住。 北京的高铁站里更是夸张,进站时查过了所有的码,但你如果到站里的每个商家去消费,都要被再次检查健康码…… 在这样的环境下,出了上海高铁站,突然发现地铁既没人查码也没人安检,当然道理很简单,因为高铁出来的乘客都是被仔细查验过了的,但你会顿生一种自由感。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排到我了,速度还算很快,但旁边柜台上出现了小状况。言语中得知,一位先生的妻子在加拿大生了宝宝,他为父母办好了手续前往照顾,他处理完国内事务也会过去团聚,可是值机的工作人员不肯放行。男子非常着急,声音逐渐增大。 我办完手续看时间还早,也不着急安检,就到一边坐下吃点东西休息休息,不一会看到男子的母亲也到我附近坐下与家人视频,说着一口胶东半岛附近的家乡话,他们相互问候中秋快乐,远处断续传来男子的争辩声,母亲过一会关了视频,突然悄悄抹起了眼泪。 在这阖家团圆赏月的时刻,拥挤又寂寥的机场大厅里,一名男子在竭力证明他的爹娘是他的爹娘,母亲在一旁落泪。人生中的许多时刻,一粒灰真的会变成一座山,疫情中多少普通人的悲欢离合又有几人知? 飞行是漫长的,因为防疫要求,机上娱乐设施不再配备耳机,全程只好看着字幕了解剧情,实现了真正的“看”电影。邻座的一对父女从头到尾连水都没喝一口,像我这种不时还喝点水的看来是心比较大的。 落地后进关、取行李、测核酸,久违的加拿大式客气与寒暄又回来了。闺蜜在门口已等候多时,我赶紧伸手阻止扑面而来的拥抱企图,还是小心点吧。到了家中,孩子也是要扑来拥抱,得到的是我断然的拒绝。孩子,我是为了你好啊。 加拿大的居家隔离是全凭自觉式的,每日填写arrivecan的应用更新就可以了。早上总会有邮件提醒,然后进入应用,回答一个yes还是no,这一天一切就done了。 第八天需要提前预约一个视频核酸检测,就是护士会通过视频来指导你如何使用从机场带回家的自检包。我约的第一个时间到了,网络却出了问题,进不了聊天房间,lifelab的工作人员马上打来电话,我还啥都没说,对方就把台阶铺好,说你是不是网络不理想,今天不忙,你可以马上再约个时间。很快,一小时后,跟一美女护士见上了面。美女非常耐心,每个步骤都讲解很仔细,一步步完成检测,最后装袋,可以电话请快递公司来取,也可以由亲友送往附近的药房,总之,还是很便捷的。 居家隔离的指导说明上还允许在没有症状的情况下可以在院子里活动,这样的宽松想必也是加拿大人口密度决定的。居家的日子看书学习,当然会刷手机,看到微信推文里还是那么多的重磅和突发。看到那些曾经触目惊心的数字已经心如止水,持续了太久的疫情已麻痹了人的神经,消磨掉人的意志。参杂在其中的新冠特效药的好消息也没有那么令人兴奋,因为好不好还得看疗效,让时间去证明吧。那些预言大流行何时结束的新闻也是看看而已,因为预言就像“狼来了”,一直在修正与自我修正中。 又有新的国家宣布要把新冠视为感冒。其实,宣不宣布,病毒就在那里,增减未卜。这场战役何时结束,没人知道。我们唯一肯定的就是,所有人的生活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从前。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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