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又到北京念书,和妈妈通话时,外婆也说了几句,她那时候生病高烧不退,说要我好生学习,她不想我,那是她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曾经以为很了解他们,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只是在享受他们对我的照顾。 吴为曾经送给外公的千纸鹤 如今又重新回到她的手里 在创作过程中,我一直蛮打退堂鼓的,我会觉得做不完,做不下去。这个有技术上的原因,也有情感上的原因。 一开始,我的家人是无法接受的,特别是我妈妈,完全都不想谈论这件事。 有一次,爸爸讲到外婆去世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直接抓着她的脚和胸口的衣服,把她放在了装尸体的袋子里。其实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操作,但家人们都会希望工作人员能更轻一点。 当时我们是边吃饭边聊的,爸爸讲到这儿的时候,妈妈马上就说:不要说了。 外婆手做的鞋垫 外公外婆的旧衣服,上面还有外婆的白发 但是拍摄的时候,需要妈妈来帮助我,比如整理东西,置景,贴x光片,贴千纸鹤,或者我想更多地了解外婆,或者要找老家某个人的时候,我就会问她,她只好配合我,去面对这件事。 到了项目后期,妈妈有一天晚上特别主动跑进我房间,然后坐在我的床上聊了很久,讲她小时候的各种故事。 她说:“很感谢你做这些,不然我都没有机会回忆过去,我都不知道我还记得,还有那么多快乐的事情。”我一下好欣慰。 妈妈站在衣柜前 把外公外婆的衣服 从左到右 翻来翻去 妈妈 你在干嘛 我摸摸我的 爸爸妈妈 ——《翻衣服》/ 吴为 我觉得,死亡由不得你选择,但是可以被谈论这件事情非常重要。 因为我们对死亡了解太少,所以会有很深的恐惧。家人、亲人之间应该彼此支持和了解,你要知道他的过去,才能更好地跟他一起走向未来。 外公外婆的老家——重庆开县 因为建水库,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如今已在水面之下 刚开始整理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哭,每找到一点东西,就会想起来一点事情,一件小衣服,一双鞋垫,一把梳子,一个鸟笼……所以我还是站在一个外孙女的角度,什么都想拍,拍了很多细节,有很多很多废片。 后来到了暑假,我去到外公外婆的老家——开县走了一圈,又去了外婆生长的大山,当时有个90多岁的婆婆跟我说:“我小时候经常跟温美芬一起耍。” 我的外婆突然变成了一个90多岁婆婆口中的小时候玩伴,就在我旁边的这片土地上,她们曾经奔跑过玩耍过。 我当时一下颤栗了,觉得有某种人生的力量穿过我。 “北京重游”系列,在八达岭长城和天安门广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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