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专家也这么说 俄军第一轮攻势已失败

极目新闻首席记者 曾凌轲

2月24日至今，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全面军事行动已经20天，目前乌克兰几大城市基辅、哈尔科夫、马里乌波尔，战事依然胶着。3月15日，双方谈判进入第四轮，但尚未取得重大突破。当地时间3月16日，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表示，俄乌谈判进展并不顺利，但是双方有希望达成妥协。拉夫罗夫还表示，俄罗斯准备寻求保障本国、乌克兰以及欧洲安全的任何途径，但是北约东扩将被排除在外。此前，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表示乌克兰明白无法加入北约。

3月16日，极目新闻记者就俄乌最新局势连线华东师范大学中亚研究中心主任陆钢。陆钢分析称，目前两国就乌克兰的中立地位界定有所进展，谈判焦点为克里米亚和顿巴斯地区两个共和国的主权归还问题。战场上的结果决定谈判的节奏和内容。鉴于俄罗斯在战场上的进展有限，在谈判桌上也无法更进一步。现在双方进入僵持阶段，未来俄罗斯可能发动第二波攻势。

克里米亚和顿巴斯地区是谈判重点

极目新闻：昨天俄乌两国进行了第四轮谈判，从第一次谈判到现在有什么进展？双方各有什么让步？又有什么根本矛盾？

陆钢：乌克兰明确提出的要求是第一停火，第二撤军，第三归还全部占领领土，这里面就包括克里米亚和顿巴斯地区的两个共和国。俄罗斯之前提出的要求是乌克兰中立化、非军事化还有去纳粹化。

现在看来，乌克兰可以让步的地方是“中立化”，这也意味着“非北约化”，这个乌克兰可以承诺。泽连斯基昨天也公开表示了乌克兰明白无法加入北约。但是非军事化要求乌克兰政府不能有自己的军队，这个是乌克兰没法让步的。俄罗斯较之前有所让步，没有再强调要推翻泽连斯基的政府。不过这一条俄罗斯后面会不会再变卦我们还不能确定。最核心的还是顿巴斯地区的两个共和国和克里米亚地区，乌克兰要求俄罗斯归还，俄罗斯不让步。

2月24日俄总统普京发表电视讲话（图源：新华社）

极目新闻：在开战前，俄罗斯刚刚承认了顿巴斯地区的顿涅茨克共和国和卢甘斯克共和国为独立国家，克里米亚早在2014年就纳入俄罗斯版图。乌克兰要俄罗斯归还这些领土，有可行性吗？

陆钢：我想可能的解决方案有让这些地区组织公投，由公民自己选择。也可以选择一个托管方，比如以前韩国就由联合国托管，20年后再来选举。冲绳岛以前也交给美国托管过。克里米亚非常关键，从战略上来看，克里米亚对俄罗斯实在是太重要了。俄罗斯历史上为这个地方打了很多次仗。现在考虑到俄罗斯已将其纳入版图，那么现在也别提主权归还了。乌军也不要去把他抢过来，可以作为一个谈判的议题，然后由双方或者国际社会来进行调停。或者克里米亚主权归乌克兰，俄罗斯有使用权，每年向乌克兰支付使用费，承诺不得对乌克兰安全有损害。这种模式历史上也有过。

三国总理和波兰执政党党首坐火车“长途跋涉”去基辅，图自波兰总理推特

极目新闻：自2月24日俄乌开战至今已经超过20天，现在双方在战场上的情况怎么样？

陆钢：因为这个谈判完全是跟战场形势紧紧联系在一起（电视剧）的。也就是根据战场的结果来决定谈判的进程和节奏，甚至内容。目前来看，双方损失都很惨重。俄罗斯军官都有14位阵亡了。乌克兰军方的损伤没看到多少报道，但是平民损伤严重。几个城市还被俄军包围着，城内居民日常生活的正常运转能持续多久还存疑。但不管怎么样，这个战场形势似乎对乌克兰比较有利。就像比赛，实力弱的一方跟强大的一方比赛，能打成平手，在外人看来弱势的一方已经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胜利。现在乌克兰有点打出这种自信了。欧洲国家不仅提供武器支持，还直接派人过去，这是很有意思的。最近东欧三个国家的总理坐火车到基辅，我很奇怪他们怎么能进去。这说明俄罗斯对基辅的包围还不是密不透风的。

跨国作战兵贵神速，时间拉长后勤供应都是问题。现在俄罗斯依然只拿下了赫尔松，其他的城市没能拿下来，就不能使用当地的物资，只能靠远程运输。运输又是新的问题。俄罗斯之前进攻的几座城市，基辅、马里乌波尔、敖德萨、尼古拉耶夫现在都没拿下来。可以说，俄罗斯的第一轮攻势已经失败了。战场上没准备好，谈判也没办法提出强硬要求。现在估计俄罗斯要对战场进行重新评估，战术也要调整。比如后勤补充、部队轮换。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兵源不够了。没有精锐部队可调动。

俄罗斯第一轮攻势已经失败

极目新闻：为什么判定俄罗斯第一轮攻势已经失败？

陆钢：现在战场上也从进攻阶段进入相持阶段了。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攻占基辅，其他的大城市也没拿下。

极目新闻：谈判到现在双方的底牌都亮出来了，两国有望近期停火吗？

陆钢：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们私下有没有达成一些共识。泽连斯基要比二战时期的波兰流亡政府总理要灵活多了，更现实。现在乌克兰国内比较团结，欧洲、美国也在支援。乌克兰不会轻易让步，4月估计还要再打一轮。5月看能不能签停战协议。俄罗斯打仗就是为了谈判，一定要把对方打趴下，谈判桌上才有可能拿到更多东西，现在显然还没打下来。第二轮攻势会不会造成更多人员伤亡，这个还是蛮让人担心的。

3月11日，人们待在乌克兰基辅一处安置点的地下室内（图源：新华社）

极目新闻：之前总有消息称泽连斯基从基辅逃跑，还有观点称他可能被斩首或者生擒。现在战场形势进入到这一阶段，泽连斯基是不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陆钢：这个涉及到俄罗斯的第二波攻势。因为现在基辅部分被包围了，后面要看俄罗斯的打法。如今不适合入城巷战了，现在能看到照片中基辅城内都形成了各种堡垒。如果俄军派兵入城肯定进一波就被吞掉一波，要打只能用重炮轰炸，但是轰炸就意味着要将这个城市夷为平地，国际压力非常大。不进行轰炸，按照传统战争模式判断，攻下基辅最起码要50万人，但俄罗斯现在只有5万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泽连斯基呆在基辅是最安全的。

俄罗斯退出欧洲委员会更多是象征意义

极目新闻：前面您也提到3月15日，捷克、波兰和斯洛文尼亚的总理到访基辅。这三个国家是乌克兰的邻国，也是北约和欧盟的成员国。他们的到访意味着什么？

陆钢：他们是代表欧盟过来的，也得到了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的授权。

极目新闻：此前欧洲各国对乌克兰的支持一直有所保留，比如明确表示不会派兵，德国等国家也表示短期内不能切断和俄罗斯的能源贸易，金融制裁也是有选择性的。这次有代表直接到访基辅，是否意味着支持更进一步？

陆钢：我想这三国总理主要过来是过来做一个安抚，大意是不要急，再坚持一下还有机会加入欧盟。现在美国和欧洲国家也都在评估形势，接下来拜登马上要到布鲁塞尔参加北约的会议了，这个也很值得关注。泽连斯基接下来还要在各国议会做视频演讲，英国、加拿大，接下来是美国、欧洲还有日本，这种动员也很重要。

极目新闻：俄罗斯宣布退出欧洲委员会也比较受关注，俄罗斯这个动作有什么含义？

陆钢：欧洲委员会是以促进欧洲人权、法治和文化为宗旨的一个机构，影响力不大，不过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和欧盟齐名。俄罗斯这次退出更多是政治姿态。

极目新闻：但这一退出也意味着俄罗斯在意识形态上离欧洲又远了一步。

陆钢：是的，这个也有象征意义。就是俄罗斯告别欧洲主义，回归欧亚主义了。

极目新闻：有观点说美国是俄乌战争最大受益方，您怎么看待这个观点？

陆钢：交战国肯定是最大受害者，欧盟也是受害者，出钱出力心理上也受到伤害。这是局部战争，没有直接影响美国，但美国也承担了风险。美国实际上就是世界警察，那你作为世界警察插手各地事务的过程中也要付出代价，调动人力财力。如果这场战争最后升级成核战争，美国也必须要托底。所以战争没有一个受益者，都是受害者，只是有时是直接的有时是间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