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尊友阁下: 您可能不知道,在动笔给您写这封信之前,我闭目打坐了半个时辰,反复以《圣经》上的一句话提醒自己:这世上没有义人,连一个也没有,以便努力让自己怒气平息下来。因我无意单纯地谴责您,或者单纯地排遣我的愤怒,把自己放置于道德高地上,以收获一些掌声或者敬意。 我是希望这封信能真地引起您的共情,唤醒您的良知,把野心和欲望收敛一点,而不是觉得被冒犯心肠变得更硬。 您是中国疾控中心流行病学首席专家。您的言行与中国防疫政策的出台和改变有莫大的关联,我当然不会说政策是由您来决定的。但现代社会,行政决策都需要建基在一定的科学基础上,特别涉及疫情这类问题,政治可以赋予政策以不可质疑性,但无法证明其正当性,其正当性终究需要科学来证成。而您和您代表的单位的工作就是为行政决策提供信息支持的。一定意义上,您也处在了一个一言兴邦一言丧邦的重要位置,至少会间接影响数千万人的生计。基于政治现实,我当然也知道您和您代表的单位可能仅仅是一个背书者的角色,但背书本身就意味着责任。 俯身看看上海居民的遭际吧,俯身看看在核酸检测中的种种荒诞荒唐吧。以核酸检测为基础的健康码给百姓造成了多么严重的精神负担,甚至诸多的人道灾难也与此脱不了干系,没有48小时的核酸检测就无法出门无法就医,有多少人就die在了医院门口。您扪心自问,这一切与您和您代表的单位没有关系?行政决策时您有没有参与?面对执行环节的反智反科学反人道,您有过矫正的努力吗? 然而,遗憾的是我们看到的是您的变本加厉,看到的是您的扬波逐流,您作为疾控中心的首席专家,非但没有正本清源,让百姓了解这个病毒以降低人的恐慌,降低社会的防疫成本以尽快恢复正常的社会秩序,反而像个行走江湖的游医贩卖伪科学的观点,为了论证核酸筛查不能停,提出贻笑大方的所谓“间歇性排毒”说,说什么“有些感染者不是持续地向体外排出病毒,而是间隙性排出病毒,感染者在做核酸采样的那个时点刚好不排毒。” 排毒的本质是病毒的复制,只要病毒复制在进行,人体就在排毒,人的血液、呼吸、体液、粪便都可能含有病毒,不同病毒的排毒途径虽然有不同,但在每一个途径上,不可能有间歇性。单从核酸检测来说,是基于呼吸排毒来检测的,人的呼吸能够暂停?人的呼吸器官有对病毒的开关吗? 您有没有觉得您是在信口开河?堂堂一个大国的疾控中心的首席专家,如此不负责任的反常识反科学论调,您难道不觉得惭愧吗? 请不要小看您的这种装神弄鬼的后果。把病毒神秘化,客观上在协同塑造一种反智反科学的社会氛围,方便某些野心家将社会拉回到矇昧的丛林状态,届时几十年的改开成果或将被清零。 人生天地之间,虽然个体能力和人生际遇不同,但都对这个族群负有一定的道义责任,不作恶是最起码的要求。前几天的母亲节,看到有个说法我觉得很好,发给您共勉:不作恶是对母亲最大的孝。中国的贩夫走卒们虽然不能像您一样可以打着科学的名义口吐莲花,且有着高分贝的话语权,但他们生气了是会骂娘的,而且骂娘还真就不限于贩夫走卒,各类精英背地里也会,甚至大人物都会,不信看看庐山会议的记载。 拿骂娘来警示您可能有点上不来台面,但我实在不知道无神论者还有什么是真正敬畏的。我想对自己的母亲,每个人都应当是爱的吧。都不希望因自己而累及母亲一起被骂吧?当然一个人作恶,只应当由他自己来承担责任,这是最基本的现代法制观念,所以辱骂作恶者的母亲自然是不对的,但它又是必然会出现的。 您作为疾控中心的首席专家,借着这次世纪疫情,已经将自己的名字写进了历史,不要再心存更高的野心和欲望了,否则弄到千夫所指,等曲终人散您会后悔的。谁都知道核酸筛查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利益链条,看看那些核酸和疫苗公司的会计年报就知道了,但国难财吃着容易,能不能消化得了就未可知了。 我一直以为,在一个民智已开的时代,加上互联网的普及,历史的叙述不再是中心化的,只要你关心政治就是历史的记录者,也是历史的评说者。在这样的时代,功罪的评判标准已经具有了客观性和普适性,没有谁作恶不会被识破,一个人的千秋功罪无需后代评说,当代就足以被定论,作恶的、逆历史潮流而动的最终都会输的很惨。 所以,我希望您能深思,以悲悯之心看看芸芸众生的艰难困苦,别再作恶,不要因为您的恶是间接的,需要多步传导才能显出它的恶果就假装它无关紧要。 这个世界,有多少聪明人败于短视,为着那取之无道的财富和地位,帮着野心家垒高墙,当高墙垒成的那一刻,就会发现自己也在高墙之内,正所谓作茧自缚作法自毙。 尺短意深,言苦心善,望您戒之。 夏安 刘书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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