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失眠了。 32年,是她成为母亲的时长。 32年来,在与儿子数次的分别中,思念、担忧、寂寞曾在黑夜里与她纠缠不休,她早已习惯了失眠。 从前每一夜,她都渴望一夜如一瞬,一年如一瞬,让时光快快将儿子拉回身边。 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她希望明天永远不要到来。 她的儿子,才30多岁,已阅尽了名利场风光,也花完了人生所有的运气。 一切以摧枯拉朽之势发生。 一年前,她是中国顶流男星的妈妈。 周围的脸都在对她笑,那些高贵的人向她和儿子举起酒杯。 一年后,她是犯罪嫌疑人的母亲。 几乎可以说,如果不是她亲手“举报”了儿子,资本兴许还有给儿子“擦屁股”的机会。 神选之子,转眼成一枚弃子,拥趸、供养者、利益帝国纷纷做鸟兽散,撤离、解绑、抛弃,如同一场大逃亡。 2022年6月10日,北京朝阳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吴亦凡强奸、聚众淫乱一案。 因涉及被害人隐私,案件没有公开开庭,法院将依法择期宣判。 15亿中国人,减去儿子那些执拗不甘的粉丝,剩下所有人都知道,她儿子完了。 30年,除了儿子,她的世界里没有走进过任何男性,除了母亲,她没有第二个角色。 镜中她的面庞与儿子极其相似,虽经岁月,依然看得出美人的线条和轮廓,但神色,却像失去了整个灵魂,灰败、死气沉沉。 外面天色渐亮,而她的天空,再也不会亮了。 1 她很美,从儿子靠那张几乎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征服了万千少女,就足以证明。 友人评价她:不是那种中国传统的,而是有点西方的那种美。 出生于甘肃白银的她,名字叫吴秀芹,长得高鼻深目、肤色白净,美得直接恣意。 这样的面庞如果出现在荧幕上,观众一眼就能感到,这是个绝不会在家乡淡然一生的角色。 在那个港台流行文化开始渗透到大江南北,中国社会和经济飞速崛起的年代,广州成为很多年轻人向往的精神乐土和淘金圣地。 她背井离乡,来此寻梦。 在这里她遇到了自己人生第一段,也是至今唯一一段婚姻。 1990年11月,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眉眼像极了她。 儿子的名字叫:李嘉恒。 包含着“长长久久幸福美好”的寓意。 然而这个男孩自出生起,就没有什么是长久的。 第一个消失的是家庭,出生几个月,她就将儿子送回了白银老家交给外公外婆抚养。 第二个消失的是父亲,10岁那年,她把儿子接回广州,彼时,她已离婚。 父亲这个角色,还没有在李嘉恒的生命中正式登过场,就永久退场了。 从此这个男孩再也没有和父亲见过面。 10岁的李嘉恒已经有些小大人的神色,容貌俊秀逼人,仿佛一个小号的她。 那一年吴秀芹30岁,她做了一个重要决定,让儿子跟随自己的姓氏,并决心把自己的所有奉献给他。 李嘉恒变成了吴亦凡。 吴秀芹与吴亦凡,一对母子长达二十年的“共生”开始了。 2 某大V曾经说过: 那时候(90年代)你随便走到北京著名的文科大学,跟人家说,你们这的校花是谁,我现在有去美国留学的机会,可以带着她一起走。 那校花绝对可以连招呼都不跟家里打,直接就跟你走。 2000年时的吴秀芹,同样对海外生活有着极度美好的想像。 她想给吴亦凡最好的环境、最好的教育,并最终导向一个最好的人生。 于是离婚后,她紧锣密鼓策划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儿子移民。 经过一番对比考量,她将目光锁定在了加拿大。 移民条件不可谓不苛刻,需要将总资产的一半投资加拿大,五年之后,政府才会归还本金,并且背井离乡近10年才能获得身份。 她一个人带着吴亦凡,最终登上了去往温哥华的飞机。 随之抛弃了生命中除了儿子的一切。 首先是事业。 她是商人,生意都在国内,到温哥华后,她不得不频繁来往两国之间。 3年后,她为了能“稳定”地陪伴他,关掉了曾经拥有的企业,彻底再无收入。 然后是被爱。 她给自己定了一条绝不能犯的规矩,那就是在他18岁上大学之前,绝不允许第二个男人出现在这个家中,以此保证她的注意力“稳定”地投射在他身上。 最后,她把自己“锁”了起来。 她不工作、不出门、不社交,从不参加温哥华当地华人的活动,只有当地一位妇女会会长才能使她走出家门。 她专一“稳定”地沉浸在与他一起的生活中。 “稳定”,成了她的某种心魔。 2016年4月,在她作为明星吴亦凡的母亲受到《人物》采访时,“稳定”依然是她频繁脱口而出的关键词。 她一掷千金买下了温哥华列治文的一栋别墅。 即使彼时,儿子想给街头卖唱的老人两块dollar,对没有经济来源的她都觉得有心理负担。 但在宽广明亮的新别墅里,她感到稳定和满足,她的眼前浮现一条缓缓铺开的路。 吴亦凡会在这里成长,在她的培养下考上大学,顺利进入社会,最终按照她设定的目标,成为一名牙医,结婚生子,过上稳定体面的生活。 对美好未来的畅想,让她心头升起暖意。 然而在周围人和邻居看来,这座和周围热闹家庭形成鲜明对比的冷清大别墅环绕着神秘色彩。 一对中国母子远在异乡、举目无亲、闭门不出。 一种隐居似的生活,平静宁和之下,似乎在酝酿着巨大旋涡。 3 她开始变得总是啰啰嗦嗦,动不动一看到什么,就开始教育儿子。 他跟什么人接触,她都会事无巨细地过问,如果这个“朋友”不符合她心中的标准,她就不允许儿子和这个人继续交往。 要扼杀在萌芽状态。 这是后来她亲口告诉记者的一句话。 她陷入习惯性焦虑中,孤注一掷地来到这里后,儿子身上的任何细节,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纠结担忧不已。 她的神经总是不能放松,她排斥一切复杂、不符合“标准”的东西或人进入她和儿子世界。 她没有发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中,儿子好像变得异常沉默。 一天晚上,到了睡觉的点,她看到他还坐在电脑前,对着游戏玩得投入,她走上去,没说任何话,“啪”地一下关掉了电脑。 空气中凝固着战斗一触即发的紧张,但他没哭也没闹,一句话也没说。 她在温哥华唯一的一名女性友人,作为旁观者,对此留下了深刻印象: 放在同龄孩子身上,应该早就闹了,但吴亦凡没有,我觉得这个孩子已经非常不一样了。 孩子的沉默令友人产生了不安感,但当时,友人用一种中国式懂事表扬了吴亦凡,因为友人懂得吴秀芹。 凡凡就不说话。 这是吴秀芹跟友人聊儿子时,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带着骄傲和欣慰的语气。 她为他付出良多,他用听话和沉默回应了她。 13岁,她发现儿子比自己高了,家中一些事,她下意识地对他说,这个事应该你们男人做的。 然后儿子就不吭声地去做了。 特别好玩。 她形容当时的场景。 她的培养目标是“男孩要有责任感”,这也是她不依靠他人,独自抚养他的理由。 她相信自己的辛苦,会让儿子意识到要孝顺妈妈,从而更早产生责任感。 在温哥华,她和儿子靠以前的积蓄生活,她从不在儿子面前说起经济压力,但是渐渐的,她的精神压力变得特别大。 尤其想到儿子上大学需要的钱,她极力想压抑的焦虑,在不自觉中,变成了一种对儿子“你必须要怎样,你必须要怎样”的言语表达。 儿子对母亲的窘迫心知肚明。 16岁生日第一天,他就去考了驾照,那是加拿大可以拥有驾照的年纪,周围同龄人中,他第一个拿到了驾照。 从此她去买菜,由他来驾驶,后来在一次采访中他说: 那一刻能感到自己不再是无能为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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