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勇敢的斗士” 梦露人生最后几部作品,有着太多不同以往。 比如,有了更多演技。 梦露曾在拍摄《巴士站》时要求脸化得白一些,这种白并非为了显示雪莉的美丽,而是想突出主角总是昼伏夜出工作所造成的苍白。为了演出女主乡下女孩的用力,梦露放弃了娇憨声音,操着一口浓重的乡土方言口音,语速很快,音色粗俗又刺耳。 再比如,角色不再是愚蠢无脑。 《游龙戏凤》中梦露,一条白裙子从头穿到尾,身材依旧曼妙却毫不遮掩自己的小肚子,梦露饰演的歌女不是胸大无脑而是美丽兼有独立思想,她像一个睿智但又不失活泼的小姑娘,对王子带着敬意,欣赏但不沉迷。 导演约翰曾评价玛丽莲·梦露的演技:她没有太多技巧,只有真实。角色或愚蠢或无知,都是她调动放大自己本身的缺点或情绪,来完成的表演。 对于一个身心健康的人来说,这种调动叫灵气,但对于心思细腻敏感的梦露来说,如此表演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每一次表演,每一次面对大众评价,都会把她拉回到童年时期,让她直面诺玛·简:那个被忽视,被遗弃,不断讨好寄宿家庭的孤独的小女孩。 荧屏上不再“庸俗无脑”的梦露并没有什么好处,她自己演得痛苦,也流失了不少粉丝和票房。不蠢的美女,刺激不出低俗的性幻想。 但这就是玛丽莲梦露要演下去的理由—— 她想用事实,将盯在自己屁股、胸上的目光挪开,让人感受她的真诚和努力,认可她的价值。 《游龙戏凤》的主演曾轻蔑说过梦露,别瞎琢磨演技了:“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表现你的性吸引力。”梦露直接回怼:“如果你不尊重你的合作伙伴,那么抱歉,她们没法很好地配合你工作。” 《巴士站》、《游龙戏凤》让她收获了一些不错的影评,也收获大洋彼岸的英国、意大利都收获了最佳最佳外国女演员奖。 有记者问她在意大利获奖的感受,她不乏讽刺地说:“他们(意大利)是认真在拍电影,我也是认真在拿这个奖。” 结果2022年了,以她为主人公的电影里,仍然只是在盯着她缺爱的家庭,戏化那些真真假假的八卦传闻,抹除她那份想要做个真正了不起的人的决心。 这不是梦露的悲哀,反而代表着观众的一种悲哀: 60多年过去了,依旧大量的观众只能欣赏欲望的代言人梦露,而不能欣赏真正的美人梦露。这像她自己说的:“人们愿意花五千美元买你一个吻,却没有人愿意花五美分了解你的灵魂。” 这种悲哀所造就的痛苦,承受者却只有玛丽莲梦露。大明星玛丽莲·梦露的光鲜、完美,越来越让她感觉负担,她求助于心理医生,大量的镇定剂和酒精成了她的朋友。 到她人生的尾段,躁郁症让她寸步难行,她与精神医生的会面从一周一次增加到一周三次,剧组越来越频繁收到她的病假条。 《乱点鸳鸯谱》拍摄末期,玛丽莲·梦露曾和朋友吐露说: “这一辈子,我一直在扮演玛丽莲·梦露、玛丽莲·梦露、玛丽莲·梦露。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做得更好一些,结果却发现我只是在模仿自己,我太想做别的事情了。” 实际上,在梦露的一生中,做了很多“别的事情”。 在反对种族歧视会被暗杀的年代,梦露为黑人女歌手和华裔女演员争取她们应有的机会。 在性观念保守,女性地位不高的年代,她公开谈论了遭受的性虐待,欣赏自己的身体,大方展现自己的性感,她也是首批创办自己的电影制作公司的女性之一。 在演员被严重剥削的时代,她在事业的巅峰时期违反了合同,在被起诉的威胁下离开了好莱坞,走自己的路。 对精神疾病避如瘟疫的时代,在情绪问题频出时积极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她参与慈善事业,为全世界的各类弱势群体慷慨解囊。 ....... 相较于“性感尤物”、“美人”这种放之四海皆准的标签,梦露的前夫阿瑟·米勒对她的描述似乎更为准确——勇士。 在躁郁症的折磨和痛苦将她彻底攻陷之前,她从未停止发声,从未停止战斗。 真实的玛丽莲梦露,虽然孤独缺爱、滥用药物,却比《金发梦露》里可怜的美人多了态度、梦想、勇气。 不要带着怜悯的目光,看她与自己长达一生的抗争,那是她的尊严,是她生命力的证明。 生命弥留之际,梦露曾接受了一个记者的采访。采访过程中她喝了酒,罕见呈现了自己的愤怒和焦虑。采访的最后,她和记者说:“别让我看起来像个笑话。” 她当然不是笑话,也不该被曲解、编排成一个笑话。 希望大家回忆起玛丽莲·梦露时,能发自真心地赞她,爱她,然后说一句: 玛丽莲·梦露,是一个非常勇敢的斗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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