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口碑滑坡 既然是对标大众和丰田,那质量稳定就成为威马对外宣传的重点。但自首款车型EX5交付以来,接二连三的质量问题,让威马的口碑一路下滑。 2018年9月,威马如期在温州工厂举办声势浩大的新车交付仪式。 一台台载着EX5的拖挂式卡车,从发布会现场驶出。但他们没按计划连夜开往北京交付,而是开到工厂附近的一座岛屿,待到凌晨四点再折回工厂。 与会人士透露,如此折腾还是因为新车未达到出厂标准。除了早先发生的试验车自燃问题,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有的新车放着不开也会掉电,有的驾驶室漏风——据威马内部人士透露,这是空调管道工程设计缺陷导致。 不过对于一个初创车企来说,这样的问题难以避免。即使是行业老大特斯拉,自大量交付新车以来,也发生过多次大面积召回。蔚来、理想的新车上市后,也曾经发生过严重的安全事件。 为了处理上述质量问题,威马于2019年2月推出了“新春升级计划”,宣布对“充电、储能管理、舒适度”三个方面免费升级。这其实就是一场低调的召回返修。 但产品质量问题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2020年10月,威马EX5再次发生四起自燃起火事件。 威马官方解释,起火原因为“电芯混入了杂质,导致动力电池产生异常析锂,极端情况下可能导致电芯短路。”随后,威马便召回了该批次1282台配备同一批次电池的EX5。 接二连三的质量问题,让沈晖苦心经营的“靠谱”形象大打折扣。 “你要开始交卷了,但很多交不上来了。”威马一位高管表示。 五 研发短板 问及对沈晖的评价,多名威马员工表示,他有很多大企业管理的成功经验,但需要产品研发能力很强的团队跟他搭配,而威马并没有这样的人。 在威马早期六人核心团队中,沈晖负责整体的战略规划;陆斌主管销售体系并负责具体的战略规划执行;杜立刚任首席财务官,主抓融资;徐焕新担任首席运营官;侯海靖则掌管成都研究院,负责产品和技术研发。 但侯海靖并非研发出身,而是生产制造背景,先后在上海通用、福田、吉利管过工厂。威马成都研究院的很多研发工程师,其实都是从工厂转岗而来。 在这个人才基础上,威马第一代车型开发平台顺利建成。但为了迅速上马项目,第一代平台是借鉴吉利燃油车平台改建而成。 这种燃油车改电动车的做法,为威马日后新车开发、研发迭代、产品质量埋下了隐患。底盘漏风就是其一。 一般来说,燃油车底盘会预留安装空洞。如果从燃油车平台改电动车,车辆底部需要重新密封。密封做不好的话,底盘就会出现漏风的情况。 小鹏第一款车G3与威马EX5定位类似,都是15万以内起售的紧凑型SUV。 但何小鹏正式加入小鹏汽车后,规划了第二平台,并推出B级轿车小鹏P7,在设计、操控性、自动驾驶和续航里程等方面都有很大提升。自2020年5月上市后,P7已经成为小鹏的主销车型。 威马也曾想研发一个电动汽车专用开发平台,但由于早期把钱拿去建厂、买生产资质,导致缺乏研发资金。如果启动新平台,又会和原平台争夺本就紧张的现金储备,沈晖一直下不了决心。 一拖再拖下,时至今日,威马的几款车型都是来自第一代产品平台,和市面上其他公司的电动车型相比,明显缺乏竞争力,销量也是惨淡。 威马汽车招股书显示,其2019到2021年的研发支出分别是8.9亿元、9.9亿元、9.8亿元。对比其他造车新势力逐年增高的研发费用(蔚来2021研发支出达50亿元),威马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威马第一代产品开发平台除了竞争力不行,还牵扯专利侵权问题。 有报道称,吉利成都基地新负责人接替侯海靖上任后,发现研究院中装有核心数据的电脑硬盘遭到人为物理性破坏,相当于吉利丢失了畅销车型GX7的原始数据。 从2019年开始,吉利就以“威马EX5车型部分设计涉嫌抄袭吉利远景SUV车型”为由,将威马旗下多家公司、多位员工告上法庭。吉利认为威马侵犯了其商业秘密,主张拥有威马所持27项专利的所有权,索赔21亿元。 这是中国汽车行业首例知识产权侵权案,也是索赔金额最高的诉讼案。经过几年的僵持,如今这起官司也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 2022年9月,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下发一审判决书,认定威马EX5车型上的5个汽车零部件图纸相关信息属于吉利,威马需赔偿吉利人民币700万元,并停止使用相关零部件。 短期内找到零件的替代品并不容易。在法院判决书下达后,威马EX5的月销量由600多台暴跌至100多台。 除了影响销量,这场诉讼也让威马失去和百度搭伙造车的机会。 据雷锋网报道,百度决定造车后,曾经想要利用威马EX5的平台。但威马惹上官司后,百度就找吉利一起做了集度品牌。 六 混乱销售 威马在2019年累计交付新车1.69万辆,在国内新造车势力中仅次于蔚来。成绩看起来不错,但与管理层订下“年销10万辆”的目标却相去甚远。 再加上威马EX5彼时遭遇的多次舆论危机,负责营销、市场、战略、公关等业务的威马联合创始人陆斌,被推出来承担相应责任,调离权力中心,改任公司首席出行官。 这场人事变革最大的获益者是侯海靖。除了替代徐焕新担任公司COO,2020年4月,原本属于陆斌的销售业务也划归由侯海靖统领。负气之下,陆斌毅然离开了威马。 此外,侯海靖在2020年还与威马CTO闫枫爆发激烈的争执。原因是双方团队都想在即将推出的EX5 Z上,使用自己开发的车机系统。 最后还是侯海靖胜出,闫枫一帮人被迫离开。至此,除了战略和财务,侯海靖一人掌管了威马其他所有的业务,可谓是权势滔天。 但这场权力的变革不但没有让威马的研发更进一步,还造成了混乱的销售体系,使得威马逐渐掉出造车新势力第一梯队。 在陆斌掌管销售大权时,威马采用类似小鹏“直营+授权”的新零售模式。简单来说,就是招募经销商入网,分担店面运营的成本,但工厂按需生产,不向经销商堆压库存。 陆斌离开之前,威马以这种形式招募了20家经销商,同时还开了5家直营店。 侯海靖掌权后,威马设立首席零售官,回归传统的经销商模式,每个月给经销商定销售任务,要求他们从威马批发车辆。 这种转变确保威马有了稳定的批发收入,但却把零售的压力转移到经销商身上。据《晚点LatePost》报道,有多位威马经销商曾经抱怨手里积压了不少库存车。 为了不让资金链断裂,部分经销商不得不亏本大甩卖。如今最早一批经销商,很多已经退网。“卖威马的车以来,我亏损了上百万。”他们表示。 在重新回归经销商模式的同时,威马从2020年开始,还开启自产自销的“内循环”模式。多位内部高管投资控股多家经销商,成为了威马的“大客户”。 威马招股书显示,其2020年和2021年最大的客户均为成都明欧凯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来自该公司的收入占比分别为12%和17.2%。据《市界》报道,明欧凯与威马汽车联合创始人侯海靖关系密切。 有人对这种模式表示质疑,认为涉嫌利益输送,使得威马公司的利润被大幅蚕食。据《电厂》报道,威马每家门店的补贴金额在100万-500万之间。“甚至一些手里有点资源却不懂销售的人,也去开店了。”一位威马员工表示。 对此,威马汽车曾公开回应,高管个人投资销售门店是内部创业,是因为他们看好公司发展,才与公司深度绑定。 不管理由如何冠冕堂皇,内部经销商的存在确实对威马的销售价格体系造成了极大影响。 虽然威马的渠道加盟政策可能一致,但内部高管开的经销商都具备一定规模,可以通过大客户政策,享受到更好的商务激励。 例如威马EX5官方指导价是14.98万元的话,算上各种优惠,一般经销商的批发成本约为 13 万元;而大客户的批发价格大概在 11 万,年底还能拿到高额的销售返利。 有时候大客户为了冲量,会把车批发给同城车商,后者再加一道中介费,卖给普通经销商。几道转手后,车价还是比威马直接给普通经销商的进价便宜。 这种混乱的销售体系形成了一定的价格套利空间。可能意识到这点,从2021年3月开始,威马重整销售架构,内部经销商组成单独的营销事业部,与外部经销商由不同的负责人管理。 不过问题的根本还是没有得到解决,毕竟销售最大的负责人本身就是内部经销商的利益既得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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