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傻”公司食堂每年亏200万 27年无一员工患癌

发布时间: 2024-1-25 07:50| 查看: 1742| 评论: 0|来自: 正和岛

这几年，借着工作的机会，走访过的企业，采访过的企业家，不说上百个，大几十个还是有的。企业里形形色色的人和故事也接触过不少，自认为也算是略懂点商业门道。

但是，前几天了解到的这家企业却让我深深地陷入到自我怀疑当中，一度体会到了什么叫“认知崩塌”。

为什么呢？因为我过往积累的那些所谓的“经营秘诀”“管理之道”和“商业定律”，在这家企业身上很多都不适用，甚至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这就让我越想越“矛盾”，从常理来看，它做的很多事情根本就说不通，我举几个例子：

比如，它有1000来号员工，但高管加起来也就10几人，销售人员更是只有1位。这里你可能就要问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忙得过来？

没错，忙不过他就有权决定哪些单子不接了，至于怎么拿下客户，那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因为公司的业务都是客户主动找过来的，订单多到排上个一两年都很正常。

再比如，无论员工关系好坏与否，大多企业至少在明面上还是会说我们以人为本，我们包容员工，我们努力给员工创造家一般的归属感。

但它不是，它“诚实”的可怕，内部直接明确了一条共识：

“员工不是企业的主人，企业和员工就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员工要是主人了，企业就不能把他解聘了。”

嗯……怎么说呢？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如此直白地说出来，用当下的流行语来讲，真的是“活久见”。

重点来了，即便劳资关系看起来如此“冷漠”，多年来，它的员工流失率却近乎为0。

此外，从1997年成立至今，它没有发生过一起劳资纠纷事件，乃至于不需要进行社会招聘，靠内部推荐和企业自办的学校就完全可以满足用人需求。

还有，从年营业额来看，它绝对算不上什么高知名度的大企业，一年6个亿左右。但它却被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20多所知名院校列为优秀的MBA或EMBA教学案例，其出版的员工守则更是畅销百万余册。

不卖关子了，这家企业就是德胜洋楼，总部位于苏州，以美制木结构住宅建造为主营业务，目前在这一领域占据了全国75%以上的市场份额，堪称一枝独秀。

而令外界津津乐道的，除了我们刚刚提到的这些矛盾之外，还有德胜洋楼那诸多“逆商业”的规定和现象，比如：

员工上班不打卡，报销不需要领导签字，可以请1-3年长假出去闯荡，并且保留职位；

坚持“以能定产”，如果保证不了建筑质量，无论订单大小，一律推掉；

不管何种岗位，也不管学历高低，入职后都要先去物业打扫3个月卫生。管理层实行轮岗制，且每月都要抽出一天时间去工地劳动或者在园区扫地；

……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这就引起了我们的强烈好奇，一家不能称之为大企业的企业，怎么就敢做一众大企业都没去做的事？德胜洋楼一系列“逆商业”操作的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真实想法？它又是靠什么将这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坚持下来的？

为了修复下我这崩塌的认知，也为了解开心中这一系列疑团，我们联系到了德胜洋楼企业文化中心创始总经理赵雷，并与其深入交流了一番。

随着答案的逐一揭秘，我们也不禁感慨，在中国企业界，德胜洋楼或许真的是那独一无二般的存在。

缔造者，何许人也？

我们说，企业是企业家的一面镜子，企业家是怎样的一个人，企业就会成长为一个怎样的形态，聊企业不能不提背后的缔造者。

德胜洋楼的创始人名为聂圣哲，1965年出生于安徽休宁，父亲是水利专家，但在特殊年代里遭到迫害，英年早逝。此后，一家人靠母亲务农为生，日子不可谓不辛苦，据说读到中学时，他的袜子都还凑不齐一对。

不过，农村的成长经历对他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乃至决定了他后来做企业过程中的一系列“反常”操作，可以总结为两点：

第一，从小看着农民们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聂圣哲对劳动这件事本身有着特别的情感。

如其所言，“在我们民族的文化中，一直都有种蔑视劳动的糟粕，奉行不劳而获。我希望大家从不劳而获的思维方式中走出来，变成一个劳动的敬畏者。”

第二，聂圣哲对农民这一群体也有着特殊的使命感，在其看来，农民的面貌不应该是很多人刻板印象中的“没文化，素质低”。

他给自己立下了一个目标，“让农民工成为优秀的产业工人和君子”，不得不说，他确实也做到了，这点我们后面还会聊到。

“家虽贫，学不辍。”

勤奋好学之下，1981年，聂圣哲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四川大学化学系，毕业后在安徽大学担任教师。90年代，他又去美国读博深造，与此同时，一段创业之旅也就此拉开帷幕。

来到美国后，他一边上学，一边当导游，一边结交各路朋友，在华人圈里逐渐树立起了很好的口碑，当地的大事小事多少也都了解一些。

当时，河北的一家国营食品厂需要采购一套美国的食品加工设备，可厂长和一众技术人员来到美国后却犯了难。

因为国家批的采购资金是200万美元，可一打听才知道，一套全新的设备需要1200万美元。即便去除掉相关的辅助设备，最低也要800万美元，比手头上的预算整整多了4倍。

当年，国家公职人员出国一趟可不是件小事，经费本就紧张，工作如果再完不成，那真的是没办法交差，所以每个人都背负着很大压力。

得知这一消息后，聂圣哲很快采取了行动。

他开始在各大报纸上搜寻出售食品加工设备的广告，没多久还真找到了一家肯便宜卖设备的厂家，当然，卖的也是二手设备。

在和厂长沟通后，聂圣哲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二手的也没关系，只要能正常使用且不超过200万美元，依然可以出资购买，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拿到这套设备。

于是，聂圣哲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厂家，准备将这套设备收入囊中，但此时又一个难题出现了。

见聂圣哲对这套设备如此看重，厂家耍起了小心思，即便是旧设备，也只能折新设备一半的价格，也就是600万美元。显然，钱还是不够。

聂圣哲不死心，继续和对方谈判。

“那好，其他的一切辅助设备我都不要，就要这一台主机，你给个最低价格。如果你还漫天要价，我现在就去找别人。”

见此，对方交了底，140万美元可以把主机拿走。就这样，设备顺利的交付给了食品厂，大功告成。

但注意，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食品厂方面并不知道聂圣哲到底是用多少钱谈下的这笔单子，只知道能用200万美元买下这套设备。聂圣哲如果说就是200万美元谈下来的，那中间这60万美元的差价就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悄悄地吃掉。

但聂圣哲没有这么做，在和厂长的沟通中，他坦诚地说道：

“这笔单子我最后是用140万谈下来的，如果您方便的话，就给我一点辛苦费，不方便也没关系，全当和您交个朋友了。”

这让厂长既震撼又感动，这么一大笔钱，这个人竟然一分钱都没多要，难得难得。

于是，在和上级请示后，食品厂与聂圣哲又签订了一份合同，这60万美元就算做聂圣哲的劳动报酬，就是要鼓励海外同胞帮助国家解决难题的这种精神。

这60万美元成为聂圣哲靠诚实赚来的第一桶金，也是德胜洋楼的创业资金。此后，他也把诚实2字写入了德胜的价值观当中，并沿用至今：

“诚实、勤劳、有爱心、不走捷径。”

聂圣哲

不懂“人情世故”，开除领导子女

接下来，我们再逐一回答前文中提到的几个谜团。比如，德胜洋楼凭什么靠一个销售员就能让客户主动找过来，乃至于排队等待。

分析下来，这要归因于其严格的质量和管理标准。

在施工质量方面，德胜洋楼有一个重要方针——“质量是道德，质量是修养，质量是对客户的尊重。”所以它对产品的态度，可以用“偏执”二字来形容。

比如，德胜所造的房屋中，所有拧好的螺丝钉里的螺纹必须呈现出一个端正的“十”字，绝不能是“X”。所有插座上的“一”字螺丝，凹纹也都必须整齐地一字排列，不能有歪斜。

再比如，所有建筑工人人手一本80页的《美制轻型木结构操作规程细则》，其中对每一个工作环节都逐一作了非常详细的规定，连洗马桶都有标准化的6道程序。

此外，所有施工项目都由公司自己固定的技术人员进行施工，任何项目或子项目绝不向外分包，主要建筑材料均进口自美国和加拿大，承诺“质保70年，使用100年”。

这里，可能有人又要问了，在到处是“猫腻”的建筑行业，这么高的标准，真的能实现吗？又怎么实现呢？

可以肯定的说，能，靠的就是员工对劳动精神的极致贯彻。

前面讲到，聂圣哲对劳动这件事本身有着特殊的情感，所以德胜洋楼明确规定，所有员工在工作时间必须满负荷工作，工作期间不能谈论与工作无关的话题，不能哼歌或者吹口哨，更不允许“磨洋工”，违者每次罚款100元。

另外，所有人必须随身携带工牌、笔记本和笔。任何人接到客户提出的问题，无论是不是自己的分内事，都必须写下来，第一时间告知相关人员。看到或想到公司的什么问题，都要及时记录并转告相关人员。谁忘带这三样东西也会受到处罚。

包括在一些细节上的要求，更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比如，客户家里如果有猫，员工要主动给猫穿上生理裤，防止施工时猫跑到外面和野猫交配，给客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执行不到位，同样视作违规行为。

赵雷说，德胜就是要让员工在心里牢牢记住一句话：

“我实在没有大的本事，但我有认真工作的态度。”

可以说，这是德胜的一条红线，无论是谁，无论之前做过多大的贡献，如果工作态度不端正，那就要走人。想来，这也是德胜提出“员工不是企业的主人”的原因所在。

这方面，赵雷和我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为了把这些工作要求执行下去，德胜专门设置了督察官这一岗位，督察官最核心的工作就是在施工现场巡视，抓不合规的行为。

一次，督察官收到一位项目经理的反馈，一名暑期实习生仗着自己的父亲既是厅局级官员，又是老板的好朋友，在工作期间屡次做出种种出格的行为：

痴迷于NBA球赛，上班期间每天都偷偷地看球赛；

工作时不守规定，总找别人抽烟和聊天，动不动一个上午就混过去了；

喜欢躲起来让别人找不到，好干自己的事情；

……

考虑到该实习生的特殊关系，项目经理敢怒不敢言，只好向督察官汇报。当时，赵雷主管德胜的人力资源工作，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大为恼怒。

“他这是来上班，还是来享福来了？”

于是，赵雷让一位同事执行一个特殊任务，用一周时间来调查取证，观察和记录这个实习生一天究竟是如何工作的。几点干了什么，用了多久，连几点去厕所，几点从厕所出来的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周后，取证完成，该实习生确实违反了公司的规定，赵雷打印了一张解聘公告，里面的内容是：

“这位先生在我公司实习期间严重违背我公司诚实勤劳的价值观，这是不可饶恕的行为。基于此，我公司决定立即解聘他。”

随后他找了两位身材魁梧的同事，买了三张火车票，把这位实习生“押送”回家。同时，他让两位同事在见到实习生父母后，当面宣读解聘公告，然后立即返回。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聂圣哲在国外，整个解聘过程并未事先通知他，赵雷把这称为“先斩后奏”。

我问赵雷，这么做难道就没考虑到关系问题，就没一点顾虑吗？赵雷说，没有，既然让我负责这块工作，我就是要做好，就是要杀鸡儆猴。

“我们既然明确了这些规定，就是要严格遵守，今天你坏规矩，明天他坏规矩，就因为和谁有关系，那这些规矩就不用立了，立了也守不住。”

第二天，聂圣哲得知了这一消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聂圣哲毫无责备之意，他说：

“既然我们授权了赵雷先生主管人力资源，他这样做就是对的。”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德胜这一系列操作显得十分“古板”“僵化”，一点也不懂“人情世故”。

但在德胜的价值观里，工作就是工作，工作就是要认认真真的把活干好，工作的规矩就是不能被破坏的。如此，才能保证德胜的产品质量，才能让德胜成为一家高尚的公司。

如赵雷所言：

“这种‘机械’的做法在别人看来可能很傻，但在德胜就是被认为是很重要、很关键的事情。我们不会因外界的看法或评价而改变。”

德胜施工现场

“丑话说透，关爱给够”

读到这里，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会有第二个疑惑。

就是整体看下来，德胜洋楼的规矩实在是多、要求实在是高、管理实在是严格，工作干不好真的会受到惩处，再加上企业内部又不搞股权激励和分红，那它到底是靠什么留住人的？更重要的是，它凭什么能让这千余号工人遵守规定，踏踏实实的把活干好？

这个问题，赵雷用8个字做了回答——“丑话说透，关爱给够。”

丑话前面已经说了不少，相信大家也能感受到“员工不是企业的主人”这句话背后所流露的规则意识和契约精神。这里，我们再聊聊该如何理解“关爱给够”。

德胜洋楼的员工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农民出身，前面我们也谈到了，聂圣哲对农民有着特殊的使命感，他想让农民工成为君子，怎么成为君子呢？

在聂圣哲看来，这个前提条件是，企业要先以君子之道待这些农民工，要先以君子的面貌来示人。

何为君子之道和君子面貌？我不做具体解释，通过下面这几个发生在德胜的真实故事，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感受。

例如，德胜洋楼有一条理念：“任何时候都要以保护员工的生命为第一要务。”

所以它明确规定员工每周必须休一天半的假，谁要把这一天半的时间用来加班，不仅不会受到表扬，反而会受到批评甚至罚款，因为这是不珍惜自己身体的行为，必须要制止。

还有，为了解决员工特别是工人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德胜在苏州、黄山和上海分别挂靠了三家医院。一旦发生事故，员工可以走医院的绿色通道，及时得到救治，医药费由企业垫付。

2006年，一位工人因为煤气泄漏爆炸，全身90%的皮肤被烧伤，当时就连医院都认为已经没必要抢救了。但德胜坚持救治，为此付出了400万元的医疗费，这位工人最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如今，德胜每个月还会给受伤工人的母亲支付工资，帮助她照料儿子的生活。

不止于此，在工人们的吃饭问题上，德胜也是大有讲究。

工地上的伙食，想必大家应该都略有耳闻。为了省成本，一些工地给工人提供的饭菜不仅看不到肉，甚至连油都舍不得放。有的工人为了省钱舍不得出去吃，只好就着清汤寡水咽馒头。

说实话，每当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真的很难受。本就是重体力劳动，连最基本的吃饱都不能保证，更不要提能不能吃好了。

但德胜是怎么做的呢？

项目部去某地施工时，第一件事不是去查看施工现场的环境，而是去找当地口碑最好的菜市场，并要求员工统一在公司的食堂吃饭，且坚决禁止吃卤菜和丸子等过度加工的食品。

为什么？因为德胜相信自己给工人们提供的饭菜有着绝对的安全保障。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比如，所有菜类必须要用清水浸泡4小时以上才能下锅，鱼类则只采购深水鱼和水源地干净的淡水鱼，包括工人们喝的水也是公司统一配备的一个品牌，且不允许工人们在路边随便买水喝。

坦白说，真的很难想象会有一家建筑企业把食材标准设置到比一些星级酒店还要高，最重要的是，它服务的对象并不是什么高端人士，就是一个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民工。这方面，我只能用罕见来形容。

我知道，有人可能会问，这么好的饭菜，这些农民工能吃得起吗？不用担心，5块钱以内管饱。

当然，这个代价是德胜食堂每年要亏损掉200万元。我问赵雷，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难道就这么一直亏下去吗？他的回复让我很惭愧提出这个问题。

“食堂不亏损，就亏心。”

大家可以好好感受下这几个字。对我而言，这几个字背后所流露出的，是那人人所熟知，人人应该坚守，却又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忽略和遗忘的道义。

而德胜也因此创造了一个奇迹，自97年成立以来，27年间，无一员工患肿瘤和癌症！

厨师为德胜的工人们准备饭菜

到这里，我其实还想讲很多能体现德胜君子一面，以及其致力于让农民成为君子的故事。

比如鼓励员工考驾照但不鼓励员工买车，因为公司的车可以租给员工，每天只需要2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