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出版一部英文长篇小说的张崇珊女士,记载的是生活在中国南方的家族史。坐在对面的她,举手投足是地道的中国做派,却主要用英文作为表达工具。她通过“记忆是短暂的”(memory is ephemeral)这个词组,说祖上的生活要比想象的重要。对于年轻人来说,如果家人健在,应该多多交流,这也是一种无形的而且更為宝贵的財富。
其实早在2003年,张崇珊就设立了家庭网站,由于父亲喜欢讲往事,谈起家乡时往往充满感情。她就通过这种方式记录下来。这些无异于一座文学矿藏,所以张崇珊私下披露,第二部作品已在酝酿之中,她將怀着感恩的心情,来承续这笔家传珍宝,这也是对先人的最好追缅。
张崇珊
《三个灵魂》(Three Souls)是张崇珊(Janie Chang)用英文写的长篇小说,也是她第一部文学作品,不久前刚由Harper Collins Publishers Ltd.出版。
作為电脑专家,在写作《三个灵魂》之前,张崇珊从没发表过任何文字,小说竟写得非常娴熟老道。张崇珊接触过不少文学作品,特別是翻译成英文的中国古典名著。
此书前后用两年时间,為提高文学创作水平,她特意参加了西门菲莎大学(SFU)英文写作课程,即SFU The Writer’s Studio歷时一年。这个课程每年只收28个学生,全国招生。老师就是文学名家,对张崇珊帮助很大。每次workshop,將自己长度20页左右的作品带来,共同点评。
2012年4月,张崇珊將《三个灵魂》完成稿交给出版经纪人,经过专业运作,今年8月在本地出版发行。据了解,出版公司每月都收到千部书稿,能获出版有相当难度,况且是处女作,非有上乘质量不可。
据张崇珊透露,《三个灵魂》美国版明年出版。意大利文版在洽谈中,并计划参加德国法兰克福图书活动。
《三个灵魂》女主人公姓宋,有张崇珊祖母的影子,出生在江苏常州传统大家庭。书中男主人公之一是俄国文学翻译者、诗人和共产党鼓动家,其原型是常州的瞿秋白,两个的关系纠葛作为主线贯穿始终。张崇珊介绍说,瞿秋白是她祖母的表兄,所以其形象呼之欲出。书中的鼓动家被国民党行刑于1935年,瞿秋白正遭国民党枪杀于同年。
该小说时间跨度从1928年到1936年,正是国共内战时期。不过作者本人并没有特别的倾向性,更没有脸谱化,客观书写的角度难能可贵,令人耳目一新。
故事源头起自常州,头几章浓墨重彩描写了常州,其风土人情跃然纸上。女主人公想上大学未果,出逃抓回遭到父亲惩罚,下嫁到嘉兴平湖。按照书中叙述,是从大地方屈尊到小地方。这个情节与张崇珊的祖母遭际如出一辙,那个时代女孩没权利读书,加上家庭衰微,祖母想到杭州念书,还未上火车,却被父亲抓回,一两周后就嫁给张崇珊祖父。但读书心结却久存不逝,祖母总对子女说,用家庭的钱討生活,不念大学,就不是我的孩子。
在所有家人传说中,最令张崇珊感动的就是祖母,她想当老师,而当时女人不能出去工作,只能围著丈夫与孩子转,不有自己选择。祖母42岁时死于平湖,只留下两张照片。而书中女主人公也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故事展开是死后追述。
爷爷在世时,曾给张崇珊讲过许多家族事情,张家这支家谱还在,繁衍36代,往上可追溯到宋朝;另一支可追溯到唐朝,祖先包括张九龄,所以张崇珊对张九龄诗作也非常热爱。
平湖是张崇珊父母的家乡,虽移居海外,父母常讲老家故事,其情其景在张崇珊心中烙印下至深印象。通过父母张崇珊还了解到,外祖父在家乡行医。张家是书香门第,现在平湖博物馆还保存外祖父书法。父亲留学美国,是农业博士,研究土地肥料,是水稻专家。
1986年,张崇珊第一次去平湖,隨父母同行。老宅院已入住30多家,房舍也败落了,哥哥捡了几块砖带回。2003年张崇珊二去平湖,与母同行,实际上为小说而去,搜集许多素材,平湖的庙、塔、湖、桥及运河等都一一入书。
由于父亲是联合国工作人员,家人隨他在国际上行走。4岁的张崇珊就离开臺湾,跟父亲先后生活在伊朗、泰国和菲律宾等,总在国际学校就读。这种海漂生涯影响很大,英文和法文很流利,却没能掌握好国语,她说是一生遗憾。
14岁时,张崇珊隨家人移民加拿大,定居本拿比,几乎走遍全球的他们感觉到,这里最好。高中毕业后张崇珊到西门菲莎大学学习电脑,毕业后逐渐从技术转向市场。被公司派到新西兰工作期间,结识了她的先生,共结连理。成家后在新西兰生活3年,為照顾父母,返抵大温,先生也很支持。她笑称,父母其实希望女婿是个,在接触过程中发现这个工程师西人很懂礼节,勤快孝顺。
创作《三个灵魂》时,张崇珊说先生非常支持,庭除炊饮一应全包,遂使张崇珊到楼上专心致志写书。先生也成為此书最早读者,认為里面有很好的故事。
2000年父亲过世,母亲现在90多岁了,眼下身患老年疾病需要张崇珊照顾。在这部书最前面这样写道:“谨献给我的母亲”。
帮助老外了解中国
中国南方小镇对张崇珊十分重要,她说以前人们多写上海等大城市,但大多数中国人都生活在小城里面,生活节奏慢吞吞的,很土但很真实。不过要想了解真实的中国,就必须了解和认识这些人,因為他们更具有典型性,从他们身上更能反映出中国到底发生了多大变化,而沪上洋派不足以反映全貌。
让西方社会的人们更全面细致地了解中国,这就是张崇珊创作《三个灵魂》的初衷。她说正是从祖母身上,管窥到当时女性為何受苦的原因之一,那时的中国女性受到种种传统束缚,很难有自己的选择,就这样上千年的苦难集于一身。本地西人至今仍然以欧洲歷史為主,张崇珊坦言自己对中国歷史也知之不多,只是听父母讲家人当年怎么逃难和家庭困难,自己其实也需要补课,了解祖上的经歷。小时候父亲让她了解中国歷史,由于有反叛心理,还不以為然,如今隨著年龄增长,才深深体会到父辈的良苦用心,也增加了这方面的浓厚兴趣。
张崇珊表示,有不少移居加国的人,也需要对前辈进行了解,对祖籍国的歷史有所解读,所以这本书也具有一定现实意义。生活在一个多元文化的社会里面,要珍惜掌握文化的机会,寻找到更為理想的工作。
每年秋季,是加拿大书市最忙碌的季节。张崇珊披露,10月底要分別在温哥华岛和素里举行读者会,11月则在多伦多举行国际读书节,这是一个规模相当大的活动,来讲读《三个灵魂》,以便让更多主流人群通过此书了解中国。其实这个影响已经產生,本地已有英文媒体陆续发表有关《三个灵魂》的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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