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2008年。那年我25岁,怀了对双胞胎,沐浴爱河。我们还刚刚经历了在美国标志着人生进入新阶段的典型事件:我们买了首套房子。 平面图宽敞、开放式的设计吸引了我们。合同墨迹未干,我们就买了一台割草机、几桶涂料,还有一些新家电。我们累得筋疲力尽。我们希望在婴儿出世前尽可能地把一切都安排好。 一个月后,丈夫拿回家一份解雇通知书,楼市化为灰烬——这都是经济崩溃的结果。 一夜之间,房子不再是房主幸福的白日梦,而成了我们无法承受的梦魇。我们以24万美元的价格购买了这套房子。短短几个星期后,它的价值已不到15万美元。我们每月需要偿还的抵押贷款为1200美元,另外还有公用事业费用、税、保险以及与美国梦相伴的一切。 作者与她的家人 我们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一切(并且盘算出如何靠我微薄的4万美元年薪继续生活),双胞胎就提前降生了。我们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被困了10天,两个小家伙挣扎着活下来并渐渐长大。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就从即将进入传统成人生活的两个人变成了买不起最基本必需品的四个人。 我们尽力喂养孩子,勉强维持生计,翻出积蓄支付抵押贷款和其他账单,直到积蓄全部花光。之后,我们求助于让落难者不至于饿死的州和联邦救助项目。 后来,情况变得更糟。我们那套位于康涅狄格州、建于1987年、对我们来说全新的漂亮房子需要的不只是更新橱柜。我们吃尽了苦头才明白。 在10月底严寒的一天、宝宝只有两个月大时,我们的暖气炉坏了。没有预兆,它说停就停了。看着两个裹着6层衣服的新生儿在冰冷的家中啼哭,对贫穷的恐惧和对无助的羞愧无以复加。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买了个新暖气炉——市场上最便宜的。接着,又有一个东西坏了,然后又一个。我们不停地修这补那,烦躁不安,等着在那套此时凄凉阴郁的房子里服完我们的刑期,直到我丈夫再次找到工作。那是整整两年之后。 一无所有的我们搬到了美国的另一边,租了一套我们能够找到的最便宜公寓,努力开始新生活。我们买的房子还在。我们试图将它出租,但由于距离太远而很难达成交易。我们最终找到租户,但房租还不够我们的开销。在搬走后的至少一年,我们每月还得付300美元的抵押贷款。后来租户搬走了,我们又回到原点。 我们试图卖掉房子,但没卖出。经济还没完全改善,房价还不到我们买入价的一半。承蒙上苍的恩典,我们设法让银行给了我们一份止赎替代契约,我们因此可以一走了之。虽然白白搭上了时间、汗水和金钱,但我们算幸运的。由于当时出台的紧急项目,我们的信用只被毁了几年,而且我们从未到宣告破产的地步。 我感到一身轻松。我们终于可以开始怀揣新的梦想了。这个梦想与在斑驳的草坪上搭建起的木头箱子以及劳心费神的维护问题无关。 六年过去了,我们的信用已经清白。我们在租房子住,但房租很快要涨到我们承受不起的价格。丈夫提议再买房,免得浪费钱。但我还没有摆脱这一切所造成的心灵创伤和极度紧张感。我还没有摆脱原来那个美国梦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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