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加拿大广播公司法语电视台播了一个关于魁省格兰比市为迎接叙利亚难民做准备的报道。一位中年女性在报道中笑眯眯地表示,她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她都等不及了。越南裔魁北克作家金翠说,这句话让她哭了一个晚上。 “我都等不及了。” / Radio-Canada 这是因为,三十多年前,正是格兰比接纳了金翠一家。她在本周末的加广法语《大家谈》节目中说,这个报道让她看到了越南船民到来之前格兰比市民为他们做的事。他们到来之后发生的事,她在自传体小说《漂》中有详细的描写。 格兰比是我们在加拿大的第一年里那个热乎乎的孵着我们的肚子。这个城市的居民把我们挨个抚慰过来。我的同学每天中午轮流请我们去他们家吃饭。… … 因为语言不通,我们无法告诉他们,其实他们不用特意去买米。… … 我遇到过许多信上帝的人,但我自己信的是天使。乔安娜是其中之一。为了让我们重获新生,她和一个军团的天使空降到城里。他们成群地来到我们门前,送来暖和的冬衣、玩具、邀请和梦想。我时常感到其实我们没有能力接受这么多赠予、这么多微笑。 金翠,《Ru》 重返当年逃难之路 《大家谈》的采访对象通常都是近期有公开活动的各界人士。金翠也不例外。她是加广本周的寻根节目《你是谁》的主角。为了拍摄这期节目,她和一个摄制组重返马来西亚等她和父母逃难时走过的地方。当年他们和同船的两百多越南人在海上漂流四天后,被困在马来西亚的一处海滩上。一个白人男子奋力冲破军警的阻拦,跑过来问他们需要什么帮助。金翠的父亲请他向红十字会或联合国代为求助。两人刚说了一句话就被警察分开。他只来得及简短地用英语说:“Promise.” 因为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这个陌生人当时被他们称作“白人游客”。金翠和摄制组找到了他。他是一个法国人,名叫让-皮埃尔.拉兰纳,现在已经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了。 “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走开呢?” / Radio-Canada 面黄肌瘦的小难民 金翠随父母家人在马来西亚的一个难民营里住了四个月。在一张摄于1978年的照片中,她和十几个家人亲戚站在一个窝棚前。金翠开玩笑说,如果她是负责遴选难民的官员,这群人她一个都不会要,因为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看上去一副潦倒相。但是他们后来在加拿大生活的几十年中,创造的财富加起来超过两千万加元。“你无法判断一个难民的潜力。” Kim Thuy/Radio-Canada 他们背后的窝棚是三家人合力建的。其中一家是华人。这家人没有能干重活的男劳力,但是却在当地有熟人,能弄到稻草,米口袋等“建筑材料”。金翠说,三十多年前的难民营和今天的难民营的共同之处是,你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会不会有接难民的官员到来,甚至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身体的惊人适应力 当一位嘉宾称赞船民吃苦耐劳时,金翠却不同意。她认为,吃苦耐劳是一种有意识的努力。而越南船民当时完全是受求生本能的驱使。在极端困难的生存条件下,身体似乎自动做出了调整。她举例说,难民营的露天厕所原本是为两百人建的,但是却有两千人生活在那里。为了不用去那个屎尿横流的地方,她每天都在巴望自己便秘。 她家住的窝棚离厕所不过几米远。住下的第一夜,臭味浓得好像沉甸甸地压在人身上一样,熏得大家无法入睡。但是没过几天,他们的鼻子对臭味自动失灵了,但奇怪的是,他们对其他东西却有正常的嗅觉。 金翠还说,她小时候体弱多病,对鱼虾、动物肝脏等许多东西过敏,又不能吹风。按照常理,以她的体质根本捱不到加拿大。但是她在逃难途中“丢掉了所有的过敏症,几乎成了一个杀不死的人”。 越南船民和叙利亚难民有何不同 一直在关注叙利亚难民危机的金翠不久前曾说,当年越南船民逃出来,有国际社会在等着接待他们,而今天的叙利亚难民没有人等。对此她的解释是,国际社会很高兴看到越南人逃离共产党国家,并为此感到自豪。 另外一个区别是,越南人里也有犯罪分子。她自己就知道好几起非常恶劣的罪行。但无论如何罪大恶极,越南人犯罪永远上不了头条,穆斯林社区现在正好反过来,无论哪里发生负面新闻都是头条新闻,而且所有的穆斯林社区都受牵连。大洋彼岸的巴黎发生恐怖袭击,蒙特利尔的穆斯林立刻就被许多人看成潜在的罪犯。金翠认为这对普通穆斯民众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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