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没到两分钟,听‘啊’一声,声还不算太大,因为出门那是个烟筒,突突老响,那阵儿我还没往心里去,又听噗通一声,但我还是没往太坏的方面想。忽然,听前面舵楼那面,听音乐放得响,嗷嗷声挺大的,那阵儿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了。” 当时,刘贵夺在舵楼组织指挥,以播放高音音乐为掩饰,开始连环杀人。黄金波将温斗从机舱四人间叫出,并骗至舵楼驾驶室,姜晓龙等五人趁机下到机舱四人间,持刀将温密杀害后抛海;当温斗从舵楼返回时,姜等四人持刀向其身上乱捅,并将其推入海中。 接下来轮到十二人间宿舍里的船员。岳朋、刘刚先后被从宿舍叫出,被持刀乱捅后抛入海中。 “过了没几分钟,刘成建和包德他俩进来了,拿刀进来的,直接奔二副王永波床上去了,那阵儿他正在那儿睡觉,到那儿一人扎了一刀,扎一刀二副醒了,拿手去够他俩,没够着,直接掉地下了,完了又上去一人扎一刀。然后刘贵夺就进来了。” 赵木成此时看到了最残忍的一幕。 “刘贵夺就进来了,就说,‘哎,这不是二副嘛,你咋躺地下了?’说一句给一刀,‘肠子都淌出来了,’一刀,‘这咋整?’又给一刀。当时行李箱在我和二副中间挡着,我看不着他,反正刘贵夺那姿势我看得很清楚,猫腰扎的。鱼刀拔出来呲呲响,二副躺在地下哼哼,喘着气。 我那会儿半躺在床上,吓得没法动弹。 刘贵夺动完手,站起来,这么四周看看,转过身看着我,说‘当初让你加入你不加入,现在知道害怕了?’他那表情感觉挺兴奋,还满脸带笑的。又说 ‘你是我兄弟,我先不动你。’但是我一点儿都不相信他说这话。刘贵夺说我是他兄弟,总共才认识几个月,(当时已经)10条人命,谁能信谁的? 我搞不懂这个人,后来他又对我说,‘你好好回家’。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 刘贵夺杀人的那个狠劲,你想象不到,跟平时完全是两个人。杀二副那天晚上,二喜和戴福顺拿着鱼刀,把船长的人逼到船边,不敢下手,刘贵夺看见了,过去捅了两刀做示范,他俩再捅,完了推到海里。后来老是听他提起这件事,数落二喜,说他‘一点事儿都做不了,太完蛋了’。” 当晚和次日凌晨,姜树涛在渔船右舷廊处被杀害后抛海,陈国军在渔船前甲板被刘贵夺直接推入海中。当日下午,吴国志被刀捅后被迫跳海。 告密又被怀疑叛变的薄福军也在劫难逃。杀戮开始后,刘贵夺分配给梅林盛、王鹏每人一把尖刀,“你俩手上也沾沾血。问问薄福军有没有银行卡,没有就直接放倒。”薄福军被二人袭击,被堵在船边血流不止,刘贵夺将他踹进了大海。 检方起诉书中作如下描述:2011年7月20日左右,刘贵夺召集姜晓龙等人,预谋先杀害疑有反抗迹象的温斗、温密、岳朋、刘刚、王永波、姜树涛等六人,再杀害吴国志等另外三人。 船长李承权本人却幸免于难,依旧被看管。 无路可逃 原本距离回国还有十几天航程,突然的杀戮中断了计划,刘贵夺打算偷渡日本,他告诉船员“日本有个朋友,能帮忙办假证”。 第二天一大早,赵木成照常做好饭,发现人少了很多。 “除了刘贵夺他们几个以外,剩下几乎就没人过来吃了。我就出去了,上后边甲板待着,甲板上没有一点血,他们连夜洗了。我走来走去,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我自己在那儿也害怕。 姜晓龙,就是杀厨师老夏那个,看我在后边待着,他就从前面回来,过来唠唠嗑,告诉我‘心理压力别太大,没想动你,不能动你,咱们都是朋友,我不 一定哪天也下海里去了,能帮上忙我肯定帮一把。’完了我就跟他说,你们啥时候杀我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自己跳下去行了,不用你动手。 其实我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你要真动我的话,我是能拉一个垫背的我就拉一个垫背的,当时心里倒是多少有点是这么想的。咋说呢,多少给他一点儿假象。 其实我在渔船上四处查看过,一心想找个地方藏起来,让我藏一个月半个月的,之后就到家了,就跑回去了。船上就那么大点儿地方,真没处藏。船底有 个水舱,装淡水的,你可以进去藏,但上面是螺丝拧上的,出水口和入水口就这么大的口,人能进去,关键你盖不上了,人一下就能看出来。像船的夹板什么的我都 掀开过,看能不能藏人,那里面是那种填充泡沫,太窄了,爬不进去。 如果有能漂浮的,救生衣或者曳网球,抱着跳到海里去,也行,带个鱼竿就行了,鱼眼睛是生理盐水。我考海员证的时候学的,还知道怎么蒸馏淡水。可 是不行,救生筏让钢筋锁着,刀砍都砍不开,能漂浮的东西,全都让他们收了,直接跳下去绝对活不了,哪怕抱着东西也活不了,没有动力,你游出去几百米,海流 一冲又回来了。” 大学生跳海 失踪1人 “大学生马玉超睡在我下铺,那天晚上跟我说‘不敢一个人住’,天亮以后就不见了,人怎么没的谁也不知道,东西都没少,可能直接游走了。肯定死了。刘贵夺知道马玉超不见了,就在船员面前说,‘他咋跳海了?没打算动他,他是我的人,是我的卧底。’ 我们之前都不知道马玉超是卧底,到底是不是谁也不清楚,反正刘贵夺就这么说,他故意制造这种气氛,大家都很害怕,一见到有人过来就紧张得不行,互相也不敢说话,二副和轮机长就是聚堆说话死的。” 两人秘密投诚 “我们撒尿一般都朝着船舷外边,冷不丁推一把就下去了,那会儿撒尿都得先观察一阵。刘贵夺自己也睡不好,搬进了船长室,上床后得找两个人守着。 我做饭他也不放心,找人监视,害怕给他们下药,表面说是看管机舱,怕货物毁坏机器什么的,我心里有数,他们就是看着我,怕我在饭里动手脚。一直我就没想过 他们会信任我。 那会儿真的谁也不能相信了,都害怕。 有一天,崔勇,就是跟我和刘贵夺、黄金波年龄差不多的,他来找我,说‘你跟刘贵夺比较好,你帮我去劝劝他,咱俩不行加入他们得了,如果真有那啥的话回去再说,反正真有事儿的话能往后靠就尽量往后靠。’ 崔勇平时很懒,想吃点啥不爱动弹就让我去给他做,刘贵夺就多少有点看不惯,俩人吵吵起来,让我劝开了。崔勇因为这个害怕了,加入的事他说了好几回,一开始我不想去,之后寻思还是去吧,因为我心里也没底。 我们先找姜晓龙,他说‘最好别加入,这事儿没法回头’,完了又说他说了不算,得找刘贵夺。第二次杀人之后,刘贵夺搬进了船长室,我俩在外面喊了一声,‘刘哥,你出来一下。’ 刘贵夺出来后,崔勇就说,‘刘哥,如果再有事儿的话你叫我们俩就行了,我们肯定跟你一块儿。’他说了半天,看起来挺紧张,我在一边坐着,啥也没说。 刘贵夺不想让我俩加入,说:‘别加入,回家就行了,我们上日本还不一定有没有事儿,能回家尽量回家。’崔勇不放心,又说,刘哥,有事儿你记得叫我们。 ‘看看再说吧,应该没有什么事儿。’刘贵夺最终也没说行不行,转身走了。” 赵木成说着,从鱼钩上抹下两条拇指长的小鱼,扔在脚边的杂草里,任它们一张一翕地喘气。“那时候根本没想过能活着回来,就想死也死得离家近点儿,我不相信有鬼,万一有,我离家近点做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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