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北京索菲亚酒店门口,我们正裹紧风衣向外走,迎面走来两个男人,搀着个醉意浓重的女孩。朋友认出了低头前行的芮成钢,双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朋友略带戏谑问道,“这是又把谁灌醉了?”,芮成钢稍显尴尬地笑了笑,便带女孩进去了。本文摘自微信公众号“花儿街参考”,作者林默,原题为《那一夜的芮成钢》。 关于芮成钢的一切,再度刷屏,在芮成钢案即将开审的消息传出后。 他不再是亚洲的代表,不再是提议将星巴克驱逐出故宫的正义感爆棚青年。 传闻中,他与某前领导人夫人扯上桃色关系。他深陷的央视腐败案,是“打老虎”的重要一环。他成了“圈子再牛逼,你不牛逼也白搭”的代表。曾经为他留言合影的朴槿惠,被解读为早已看出他是个傲慢、自私、缺乏基本教养的人。 今天,为大家推送一篇两年前写的旧文。 我见过芮成钢两次,那是一个把欲望都满满写在脸上的人,却也聪明得体。他被自己的欲望扭曲变形,但当更多人试图撕裂他看看时,我并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长安街上,芮成钢把黑色捷豹开得飞快,他约了一位很有些红色背景的朋友小聚。他的客人刚巧是我的一位朋友,就有了我和芮成钢的第一次见面。 芮选的馆子在建国门,门脸低调,内里却是精致的江南风情,镌刻竹子与芭蕉的紫檀木茶几,壬午年绘就的四季美人图。一街之隔,是时刻上演各路权贵故事的国际俱乐部。大约是常有身份特殊的客人到访,馆子私密性极好。菜品都经一扇小窗传入包间,转由客人自己端上桌。 彼时坊间已有传闻,说生活中的芮成钢桀骜。更直白的说法是“他两眼只向上看”。不知是传闻刻意中伤他,还是因那位朋友的面子,与我们私下相见时,芮成钢言笑晏晏,谦和有礼。他微笑着若干次起身,到小窗前传菜,转头认真对我说,“怎么能让女孩子劳动呢,放着我来”。他说最近看的书,说刚刚去苏格兰度了假,说回国后一个人去爬了箭扣长城。 除了有些文艺范儿,席间的氛围与普通朋友聚会并无二致,直至芮成钢看似不经意间又把话题又拉回了苏格兰——他铺垫苏格兰的大致逻辑是“苏格兰真是一个美丽的国度,但一定要住在一个古堡里才能体会真正的苏格兰风情。这是我的一位朋友——澳洲的某某政要推荐我住的。他女儿蜜月和我度假住的是同一个城堡”。我默默捏起一个金银馒头,咽下了提到嘴边的“苏格兰打卤面”话题。 芮善于借势。他总要不经意间提起自己那些“朋友”。“我一位非常好的朋友,美国前总统克林顿说的……”,这是他惯用的话头。他会刻意在接受采访时,直呼“亨利·基辛格”为“亨利”,以示两人关系亲密。日本前首相菅直人、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也都是他的好朋友,菅直人给他题过字,而陆克文曾帮他调整领结。 就像随口提到他的“一个好朋友”一样,芮成钢也会在不经意间提到耶鲁。虽然他只在耶鲁做过一年的“耶鲁世界学者”,但“我在耶鲁读书的时候”,是他谈话常用的注脚。 他出过两本自传,都被列为成功学教材。“腰封”上满载各路名人美誉———南非前总统姆贝基:“芮成钢是一位并非每个国家都拥有的世界级的记者和主持人”;华尔街“资本之王”施瓦茨曼:“芮成钢是世界上最杰出的财经对话者之一。” 自传中有这样一句,“曾经造就你成功的特质,也会让你的城池毁于一旦”。今日回观,一语成谶。 再见芮成钢,我依然和那位朋友一起。深秋的夜晚,北京索菲亚酒店门口,我们正裹紧风衣向外走,迎面走来两个男人,搀着个醉意浓重的女孩。朋友认出了低头前行的芮成钢,双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朋友略带戏谑问道,“这是又把谁灌醉了?”,芮成钢稍显尴尬地笑了笑,便带女孩进去了。 芮成钢再度轰轰烈烈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已是他被检方带走,满天飞的分不清流言还是真相。成就他和拴住他的,都是他苦心经营的圈子。 芮是一个有极致想法,也可以把事情做到极致的人。我不认同他,却也没有太多恶感,无论是当时成钢炙手可热,还是今日芮氏岌岌可危。 眼下各路大神站在芮成钢身后汹涌补刀,指责他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说他“他只关心自己,只与同阶层、高阶层的人交朋友,只为强者代言,眼里没有弱者”。但补刀者中,有几人未曾试图做“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有几人不想与高位者结交,又有几人眼里真有弱者? 魔鬼都住在自己心里,而大部分补刀者与芮氏的区别,并非内心的对错抉择,只是能与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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