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老同学老薛的信息了,有天就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候,说正准备搬家。十几年前,我们还租住公寓的时候,老薛就在SENECA HILL 附近买了房子了。独立屋,两层楼,三房两厕,双车库,买的时候不到三十万,现在不知升到什么价位了。 两年前去多伦多的时候还到老薛家小聚了一次。当时他曾感概,多伦多的房子是越来越值钱了,出门去碰到个有房的人都是百万富翁。只恨当年没钱,不能多买几套。 我很纳闷,老薛对自己的房子,对生活的社区一直都心满意足的,怎么突然就把房子卖了呢? 等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老薛和妻子已经住进一个一房一厅的公寓去了。妻子住房里,老薛睡沙发。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老薛你这是怎么了?” “我实在是迫不得已啊。”老薛唉声叹气,面带愁容,欲语还休。 我俩到TIM HORTONS 坐下,各自要了杯饮料,老薛才慢慢的把不得不卖房的苦水吐了出来 “我们的苦难其实从2003年就开始了。但那时候没感到苦,相反,因为能帮到人,自己还觉得很开心的。我老婆的好姐妹芯说要送儿子来加拿大读高中。我们家正好离一所挺好的高中不远,就高兴的说,好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会一定全力协助。 于是芯开口了,让她儿子住我们家。没问题,我们爽快的答应了。我们自己的孩子已经离家读大学去了,有个小的在跟前晃荡晃荡,正好可以缓冲一下我们的孤独。 开学了,芯一家三口一起飞了过来。把孩子送上学后,芯俩口子留下来住了十来天。我带他们去大瀑布、渥太华等地转了几圈。孩子在我们这读了三年书,终于毕业了,还考进了皇后大学。我们觉得像做了件天大的好事,无比的高兴。 随着国内QQ 和微信的广泛应用,随着一波波的同学聚会,我们的英雄事迹在朋友圈里迅速被传遍开来。找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来做生意的、旅游的、读书的、进修的、考察要不要移民的,总之是名目繁多,源源不断。绝大部分找到我们的人都进驻我家,少则一两晚,多则十天一个月,家里完全成了临时旅馆和私人招待所了,我老两口也活脱脱的成了司机、导游、服务员和大厨。我们感到应接不暇,力不从心了。 最难受的是近几年,老婆有个离婚的闺蜜,动不动就飞来我家,一来不住上一两个月不走。这还不打紧,我们还得一遍遍的听她哭诉,帮她骂老公,陪着她,安慰她。都快弄出精神病来了。 我有个高中女同学,一心要出国,离婚后嫁了个加拿大老头,本以为可以走出国捷径的。却在刚刚结婚没多久,老头心脏病发作,呼呼了。由于老头和她是在中国领证结婚的,她还没踏上过加拿大半步。现在,她只好以老头夫人身份过来补办移民手续。每次来都说要办什么手续,结果发现,这些事情在国内通过网络就可以递交申请去办理,跑来加拿大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的。她只是以我家为落脚点,向国内朋友炫耀她能出国而已,真真把我老伴给气坏了。 去年她三月份刚刚来住了十几天,五月份又给我们发信息,要我们去机场接她。我们问这次要办什么事,要住多长时间?她说要体检,要见律师,要去大使馆等等,少则三五个月,多就不知道了。还发了二十几个医生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过来,让我们看看哪个医生离我家近,帮她约时间。最后,我们发现,根本就没有这些事情!她的申请都还没得到移民局半个字的回复呢。我老伴直接就晕了。我不得不对这位同学第一次说了那个很难启齿的不字。 似乎国内的同学朋友亲戚们生活都过得不赖,也有人提前退休了。这两年过来旅游的人数慢慢多了起来。我们一接待就是一个团,那些住旅馆的倒不打紧,带他们去玩玩,请他们吃个饭,那是友之常情。怕的是要来家里住的。我的鼻炎严重,夜里老醒,影响老伴休息,我们早已经分房睡了。家里一旦来客,老伴就得和我挤一个床,休息不好,时间一长就严重影响她的健康。 这些问题与我卖房的原因其实也还算是次要的。令我头疼的是,我大侄媳和小侄女都跟我说要来我这里生一个加拿大的孩子,我怎么劝都不听。我老两口都还得工作,以我们的身板子,跟本就应付不了这么大的事情。一气之下,干脆把房子卖了,也许没地方住,我们就没麻烦了。 我呆呆的望着老薛,不知说什么好。本来是担心他老两口有什么困难,看看我能否帮得上忙才跑来的。这种忙,还真的帮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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