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午休时,笔者准备去旁边的餐馆买份午餐。在路过一栋年份较为久远的矮层公寓时,一位年龄大约75岁,满脸冻得通红的华人老奶奶有些拘谨地叫住了笔者。 她拄着拐杖,一身稍显破旧的衣服。她怯生生地用广东话问道:“请问你听得懂我说的语言吗?”她有些难为情地告知,自己住在这栋矮层公寓里,早上出门时忘了带钥匙,现在没办法进入大门,可自己除了广东话以外不会任何语言。她希望笔者能够帮她隔着窗户和住在一楼的外国住户打个招呼,请对方帮忙开一下门。 分别时,她一再地感谢,说自己遇到了好人。看着老太太搓着手一脸感激地目送笔者离开,自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不是笔者第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了。 有时在一些华人商场里,也能看到几位华裔老人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他们彼此并不算熟悉,只是待在家里实在无聊,又因为语言的限制以及对环境的不适应而行动受限,所以只能彼此相约聊聊天解闷。无论是笑着还是发呆,他们的脸上总能看到一丝局促和落寞。 有的老人家,在这边任劳任怨地为子女充当了“保姆”的角色。他们每天起早贪黑地为家人做饭、带孩子、整理家务,却也时常因为代沟而得不到子女的理解。由于老一辈多少都吃过生活的苦,所以生活上喜欢精打细算、省吃俭用,有时也会引起子女的不快。 还有一些老人家,则是像笔者遇到的这位老太太一样,当孙辈们长大成人不再需要他们的照顾,自己也与子女在生活上产生不少代沟,再加上子女们忙于工作无法时常陪伴,便给他们在外面独自租房或置业。 中国有句俗话“父母在哪,家就在哪”对于子女来说就,父母就是家,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然而身在海外的子女们却往往很无奈,叹息着那个有父母的家已经越来越远,为此,很多移民把父母接到了身边。所以,这些跟着子女在海外生活的老人中也有了一句新的人生总结语“子女在哪,家就在哪”。不可回避的是,许多中国老人在这个家里并不开心。和许多西人老人在子女长大后喜欢独自居住,享受舒适晚年不同,他们在生活和心理上更加依赖子女,渴望着子孙满堂的家庭生活。然而他们来到一个崭新的环境,脱离了原来的生活圈后,那些更深层次的心理需求却无法得到满足。而子女往往因为工作压力等原因对老人的这些心理需求没有足够的重视,让很多老人感觉自己从“长辈”变成“外人”,自尊心严重受挫。 还有一种情况特殊的老人家。笔者在大学期间参加义工活动时,曾多次去到温哥华一些以华人为主的老人院陪老人们度过节假日。义工们会自己准备些节目表演,大多都十分业余,状况百出,然而老人们却看得十分开心。有时候陪老人聊天,老人会抓着笔者的手,一脸慈爱地说着:“我的孙女和你一边大了。”他们有些家庭遭遇不幸,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些子女在加拿大各地奔波工作,无法照顾他们;也有一些,他们的子女定居在温哥华,偶尔会前来看看他们。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最后都选择、或者被安置在了养老院度过他们的余生。每次活动离开的时候,不少老人都流露出不舍,一直追问着义工们以后还会不会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 很多温哥华的老人鲜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因为各种原因,也很难像在国内一样不时和同龄人出去散散步,隔三差五聚着喝茶、打麻将。他们无法开口向外界寻求帮助。所以心理需求和情感诉求往往得不到满足。 也有一些老人家组织了老年协会,定期举行活动和聚会,他们也会不时到当地老人院慰问和表演节目,互诉衷肠。这些老人的精神和气色往往更有活力。令人欣慰的是,在温哥华,像这样的协会发展愈发壮大,从一定程度上也帮助了不少老人家解决或缓解心理上和生活上的问题。 然而,纵观大温,很多华裔老人依旧生活得并不算快乐。他们大部分没有经济上的问题,也有子女生活在温哥华或者加拿大其他地区。然而他们的身上,总有着与温哥华稍显格格不入的落寞。偶尔在报纸或网上,也会看到年事已高的华裔老人走失的新闻。 写了这么多,当笔者扪心自问有什么解决方法时,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能想到的,就只是希望这些老人的子女们能够在工作之余多花些时间与父母们沟通交流,鼓励他们广交朋友;也希望这边有影响力的一些华人协会能够多组织一些针对老人的社区活动,帮助他们更加积极主动地融入异乡;老人们若有机会,也可以选择到教堂或者其他社区组织学习英文,或者参与一些公益活动,让生活充实的同时还能多认识一些同龄人。 然而真正如何处理好这些问题,并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这些头头是道的道理说着容易,实施起来却也多有无奈。对于这些老人来说,能让他们发自内心感到快乐的,终究到底还是心灵上的孤独感吧。 无论我们现在如何年轻强壮,也终会有老去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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