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一门匾 网络照片 北京大学元培学院常务副院长李沉简,借戊戌变法、北京大学建校120年以及纪念前校长蔡元培的机会,前日发表一篇题为《挺直脊梁拒做犬儒》的文章,明言「高级知识分子里的无耻之徒丝毫不比普罗大众少」,「自由是有骨气的人们付出沉重的代价换来的」文章,引发炸锅效应。文章迅速被「河蟹」,学院更被疑似遭秋后清洗算账,不仅公众号被关闭,3名教师辞职,校内学生则逐一要求学生删除已转发的文章。 北京大学教授李沉简拒做犬儒文章被指影射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全国两会上顺连任,而且任期没有限制,可以一直连任,如习帝登基。 这篇文章前日在该学院的微博公众号「大帅直通车」上发出,李沉简在文章中指出,「兼容并包,思想自由」是北大的精神火炬,代代相传,外表谦谦君子的蔡元培,早年组织反抗清朝,暗杀清官,任校长后先后8次辞职以示不满,认为他是「一个挺直脊樑、拒绝做犬儒的男子汉」。 文章分析称,「自由从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有骨气的人们付出沉重的代价换来的,其中北大的先人多有这样的典范」,但历史上「有脊樑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软骨头甚至为虎作倀」,「多少人是精明地昧着良心、为自保而诬陷同事、为加官进爵而落井下石」。 为什么犬儒和无耻何以盛行?文章认为除了人性中「固有的懦弱和卑微」,社会「几千年来对敢言者的持续绞杀」,是其中一个最主要原因。文章最后呼吁读者「承载着北大人的傲骨,公民的尊严」,「我们即使做不到振臂一呼,以笔为旗与懦弱卑微做不妥协的抗争,也至少做到不出卖人的起码尊严和思想独立」。 文章被发送后,李沉简便辞职,通识副院长张旭东、院长鄂维南亦一同辞职,学院的微信公众号被要求关闭,院内老师以微信语音、打电话等方式,逐一要求学生删除转发文章。 拒做犬儒文章在社会引发影响。「终究有人豁出命去讲几句真话!」「又见知识人的骨气!」不少网民看过这篇文章后,都大讚李沉简,可是却有网民直言内地的现实情况:「挺直腰桿,不易!拒做犬儒,艰难!」 报道说,原文《挺直脊梁拒做犬儒》已不能在网上找到,而网民只分享李沉简另一篇文章《坚持质疑和思想自由的权利》和尚未被禁搜的「拒做犬儒」四字作「有限度分享」。有网民慨嘆有人豁出命去说真话,亦有人认为这是「知识人的骨气」。 据报道介绍,在网上发文「挺直脊梁拒做犬儒」 ,之后辞职的三名北京大学学者,来头都不小,其中撰文的李沉简,今年47岁,在北大生物系、基础医学系毕业后,到美国普度大学(Purdue University)取得博士学位,主攻神经生物及分子遗传,之后在美国纽约Rockefeller进行研究,曾任美国康奈尔大学医学院副教授、纽约大学西奈山医学院讲席教授。李沉简2012年被中组部「千人计划」延招回国,任北大生命科学院教授、北大元培学院常务副院长。 而54岁的鄂维南在中国科技大学数学系毕业,在中国科学院计算中心获得硕士学位,之后到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磯分校(UCLA)取得博士学。2011年获选为中科院院士,2015年8月成立的北京大数据研究院,出任院长。 52岁的张旭东在北大中文系毕业后,到美国留学,在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获得博士学位,之后到纽约大学比较文学系和东亚研究系教授、东亚系系主任、中国中心主任。及后他在北大元培学院负责通识的副院长。 目前没有消息指上述3人被整肃。 原文如下 戊戌变法、北大建校一百二十年,我们纪念蔡元培校长。在中国近代史上,元培先生当之无愧是现代教育之父。他留给我们的“兼容并包,思想自由”是北大的精神火炬,代代相传。蔡校长在人们的印象里总是一个谦谦君子式的思想领袖。其实蔡校长的另外一个侧面同样是万世师表,那就是一个挺直脊梁、拒绝做犬儒的男子汉。 早年的元培先生为了反抗清朝,一介书生却豁出命来组织训练暗杀团,意图刺杀清朝的官员。在后面的几十年里,他只认真理,不畏强权,在北大校长的任上曾先后八次辞职以示抗议:1917年抗议张勋复辟清朝而辞职;1919年5月营救被捕学生而辞职;1919年底和1920年1月支持北京市教职员为薪酬抗议政府而辞职;1922年8月/9月两次为政府侮辱校长/拖欠教育经费而辞职;1923年抗议教育总长践踏人权和司法独立而辞职;1926年抗议政府镇压学生而辞职。 从这个意义上看,元培先生的“兼容并包,思想自由”是付出了极大的个人牺牲才使得当时的北大空前活跃—既有全盘西化的胡适、也有追求共产主义的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甚至还有天天嚷着复辟清朝的拖辫子的辜鸿铭。各种思想在这里产生和碰撞。 Freedom is never free. 自由从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有骨气的人们付出沉重的代价换来的,其中北大的先人多有这样的典范:胡适一辈子敢于批评蒋介石和国民党专制;马寅初坚持自己的学术观点,在批判之下拒不认错;林昭在疯狂的文革年代毫不退缩,只身和反人类的罪恶斗争到底,直至被枪杀。北大之所以成为中国神圣的殿堂,不仅因为她有思想,更因为她有为了理念不惜付出一切的师生。 可是我们也要清醒客观地看到,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有脊梁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软骨头甚至为虎作伥:抗日战争里,中国创了人类历史上“伪军比占领军多”的记录;在大跃进、文革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受蒙蔽”,有多少人是精明地昧着良心、为自保而诬陷同事、为加官进爵而落井下石? 不仅民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死不如赖活着”之类犬儒的生活教条深入人心,高级知识分子里的无耻之徒丝毫不比普罗大众少。上古就有在“指鹿为马”的当口曲意奉承、吮痈舐痔的臣子;当代有郭沫若这样满腹诗书的墙头草;更可怕的是像经过加州理工学院最良好科学训练的钱学森也连篇累牍地在报纸上为“亩产十几万斤”这样尽人皆知、笑掉大牙的谎言摇旗呐喊,而且还舔着脸发“钱学森之问”——殊不知我们没有科学、人文社科大师的第一原因就是我们的教育系统性地培养精明乖巧的撒谎者,而不是真理的捍卫者:这和知识无关,和人格有关。 这样的犬儒和无耻何以盛行?除了人性中固有的懦弱和卑微,社会几千年来对敢言者的持续绞杀当属首要原因。从文字狱到株连十族,当敢于“一士之谔谔”的人被消灭的时候,负淘汰的结果自然剩下的是“千士之诺诺”。在这种千年严酷的条件下,人们甚至被剥夺了保持沉默的权利,而被强迫加入谄媚奉承的大合唱。 不过,在漫长的历史中总有火种还顽强地燃烧。在北大,蔡元培、马寅初、胡适、林昭……承载着北大人的傲骨,公民的尊严。我们即使做不到振臂一呼,以笔为旗与懦弱卑微做不妥协的抗争,也至少做到不出卖人的起码尊严和思想独立。北大人、元培人当共勉。 Where there is darkness,may we bring light Where there is despair, may we bring hope Where there is doubt, may we bring faith Where there is hatred, may we bring love 戊戌双甲子,诸君拒做犬儒, 北大一二〇,师生挺直脊梁。 李沉简 2018.2.28 北京大学 朗润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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