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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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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4-2-13 23:1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刚才爸爸打电话来,说要我做件事,犹豫的口气我隐隐感到不祥,做的事是写一篇文章,一篇祭文。我外公初八去世了。我不晓得说什么,我只想离开电话,我把电话挂了,不晓得做什么,我只是打开电脑,看着电影,不晓得在放些什么,只记得看到女主角哭,我突地泪满衣衫,说不清是什么,不是伤心,不是的,是一种空落,一种失去的空落,我只晓得哭啊,哭啊…
外公病了许久,久病的外公仿若一个孩子,任性无理的怨天尤人。丝毫不像我记忆中淡然,脱世。中风过的外公似乎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一切都仿若过眼云烟。在大家的眼里我是一个没良心的人,妈妈等我白了头,父亲在上海到处帮我找工作,丝毫不介意自己在做不现实的事情,我回去了,我从地球的一端回去了,我只是去了外公家里2次,我又狠心的拿着行李跑到地球的另一端。我不晓得我都作了什么,只知道妈妈在我走之前伤心的看着我,我的姨拒绝去机场送我,谁会忍得住分离。我没有告诉老人我要走了,外公还能很清晰的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喜欢吃的零食,固执的让表弟妹不要和我抢零食,仿若我幼年,每一次我在外公的房间内翻看他的那些拗口的明清小说,他总是塞给我冰糖加柿饼。我不晓得我那么喜欢看那些别别扭扭的小说是为了读呢还是零嘴。
记忆中的外公除了他有个大柜子,柜子里有无数的文言文以外,似乎没什么我可以夸耀的,他的家在市郊,那时候家的后面有条河,好青,青绿的青,我的外公每次见到我去,总是用个自己做的篮子放在河面,撒上米粒,中午拎起来,总归有两条鲫鱼在里面奔跳,然后就变成了我的午餐, 儿时的欢欣现在想来都成了伤心的追忆,不觉又泪满衣衫…
记忆中的外公从来不去上班,老是坐着看书,我小时候老是想,我外公肚子里那么多的文章为什么不做个官当当。
对我们家来说最大的霹雳莫过于91年的夏天,那年我考大学,居然有个同济大学的院长找到我姨妈家,打听一个陈先生,老天,居然是我外公,仿若半个世纪的帷幕被掀起,谁能想到淡然,无为的外公居然是22年入的共产党,谁能想到,体弱的外公居然是当时的游击队领导人。一段历史被无情的揭开,百味杂陈,大家忙着申报,平反,大家都震惊的手足无措,一直懵懂的外婆肯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谁能想象一个纨绔子弟,天天不归家,离妻弃家是为了打鬼子。外公似乎不愿意回忆过去的历史,不愿意去澄清,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什么样的外公阿,他做了那么多年民国时期的村长,镇长,社长,隐瞒了一段60年的历史。他唯一做的事只是默然和半个世纪前的战友一起掉眼泪,外公对这件事的冷漠震惊了我,对待女儿们的质问,老人唯一坚持的事:我当时宣过誓,永远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真不晓得,外公的葬礼上可有人为他盖上党旗,哪怕是一面小小的国旗,恐怕是没有了,除了痛苦,我真不晓得用什么表达…
现在想来,前两天老是恍恍惚惚梦到葬礼,没想到居然成了真,没想到居然没有守候跟前,心里有点怨恨,若是知道,或许我会飞回去,或许把,我不敢再测量自己的良心。找工作的时候,外公极力反对我去外国鬼子的公司,不让我为洋人赚钱。我几次出国,老人心里一直不痛快。希望外公在天有知,原谅我。我或许会在他国暂歇,但是我永远晓得我的家的方向。
不晓得再说些什么,早已无语凝噎。
请您走好。
2#
发表于 2004-2-14 01:45 | 只看该作者
想念我们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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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4-2-14 18:38 | 只看该作者
让我们在心中为你外公覆盖上一面党旗吧。
a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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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表于 2004-2-16 13:08 | 只看该作者
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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