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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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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7-4-17 20:0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发布者 lq 在 07-04-17 09:09

<TABLE width="100%"><TBODY><TR><TD><TABLE height=100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5 width=140 align=right border=0><TBODY><TR><TD align=middle></TD></TR><TR><TD height=3><HR></TD></TR><TR><TD vAlign=bottom align=midd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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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研究生的第三年,导师请来了加拿大迈克大学的番南教授来我们专业讲学,叫我当翻译。

我很少有机会在公共场合讲话。记得上初中二年级时,有一天,领早操的体育老师病了,学校叫我去领早操。我们学校很小,是个工厂子弟学校,全学校只有一个体育老师。我们初二是学校最高年级。初二只有一个班,我是班长。从道理上讲,体育老师病了,让我来领早操也合情合理。

我壮着胆儿站在操场前的水泥台子上,往下一看,黑压压一片。每个人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吓得我差点儿尿了裤子。我愣在那说不出话,跟下面的人一样在那儿傻站着。离我最近的一个同学提醒我说,喊操呀!我这才意识到,站上来是来喊操的,不是等着别人喊操的。可我不知道喊什么?怎么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膀胱的压力很大。我问那个同学,喊什么呀?他说,你喊,我们开始做早操。我大声重复他的话,我们开始做早操。喊完这一句,我又不知道该喊什么了。我跟那个同学说,我全忘了,不知道该喊什么。你站到我跟前来好吗?你小声告诉我一句,我喊一句。他说,行。他来到我跟前,站在水泥台子旁,面对大家。这时,我两手出虚汉,两腿发抖,好像面对的人群是帮拿枪的日本鬼子。那个同学看我又傻站在那儿不动了,就对我说,第一节。我重复他的话,第一节。他又说,伸展运动。我又重复,伸展运动。就这样,他说一句,我重复一句,完成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公众面前讲话。

自从那次喊操以后,我特怕在公众面前讲话。一听说要我站起来讲点儿什么或发个言什么的,我就自然的膀胱压力增大,手冒虚汉,腿肚子发颤。一遇到要开会,有可能要站起来发言,我就想尽办法躲避,或者尽量往后靠。初二以后,任何班干部我也不愿意当了,怕出头。

这次当翻译,我跟导师说,我一上台就心慌害怕,恐怕当不了翻译。导师说,这说明你需要这方面的锻炼。现在,咱们专业的研究生中,你的英语口语最好,所以才选的你。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不光是在讲台上当翻译,台下,也需要你当翻译,我们还要你陪同番南教授逛天安门和长城呢!一听说除了在讲台上当翻译,台下也当翻译,我就答应了。

番南教授讲的第一讲是先进国家微生物领域的研究状况和进展。

站在讲台上,我心里发慌。番南教授很幽默,也很体谅人。他对我说,我尽量讲慢点儿,你要是觉得我讲得太快,就提醒我慢点儿讲。然后,他又说,别害怕。就是翻错了,也不要紧,不会影响中国和加拿大友好关系的。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就放松多了。可是,我还是翻错了不少地方。不过,番南教授不知道我到底翻错了多少地方,一直以为我翻得很不错。

周五,一个老师里通知我,系里请番南教授去北京烤鸭店吃烤鸭,叫我周六上午十一点在校大门口等车。

听到这个好消息后,我的心呀,乐!乐!乐!我虽然开始喜欢在讲台上当翻译,可我更乐意在鸭桌上当翻译。有人说,酒桌上,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说,鸭桌上,译翁之意就在鸭!

我吃鸭心切,怕他们把我落下,提前十五分钟,就到学校大门口等车。等了快一个小时,也没见车来,气得我那敞开的胃直冒青烟。我心里骂到,妈的,怕我吃得多,也别这么干。就直截了当跟我说,鸭子有限,人多不够吃。你饭量大,一只鸭子也不够你吃。学校经费不足,不可能专买一只鸭子给你吃,你就别上车了。他们要是这么说,我肯定不会玩儿命的往车上挤。不让我去吃烤鸭,我就躺在车轱辘底下耍癞,不让车走。再说了,有老外在车上,我肯定不能干那丢中国人脸的事,这点儿觉悟咱还是有的。可他们这事办得也有点儿太不像话了。他们去吃烤鸭,大冷天的叫我在风里吹一个钟头,什么玩儿艺呀!

我气呼呼的回实验室,去检查一下培养瓶中的菌是否长好了。刚从电梯里出来,迎面碰到我的师弟。他说,陈先生(我们的导师)今天早晨叫我通知你,烤鸭店不去了。番南教授老婆有点儿不舒服。叫你明天上午十一点在学校大门口等车,去烤鸭店。他接着又说,我的实验结果老不理想,重复了好几次,还是不行。搞得我心烦意乱,所以把通知你的事给忘了。对不起。一听说还有机会吃烤鸭,我的心里就又充满了鸭光,赶紧说,没关系。

第二天,我们坐车去北京烤鸭店。坐在车上,我想,这两个老外来中国可挺享福的,啊?不但能住上铺地毯的宾馆,还能吃着北京烤鸭,他们在加拿的肯定没享过这样的福。他们肯定愿意长期在这儿住下去。

我从来没吃过烤鸭。当时的研究生,一个月的薪水才五百多毛,哪儿吃得起烤鸭呀!每月吃几个咸鸭蛋还得算计算计。记得小时,花最多的钱也就是几毛钱。当时想,全国人花的钱都是毛主席给的。毛主席姓毛,他的钱也姓毛。全国人民都祝愿毛主席万寿无疆,就是希望他永远活着,老给我们钱花。

坐在去烤鸭店的汽车上,我想起我的一个亲戚几个月前来北京出差时跟我讲的话。那是他第一次来北京。他说坐公共汽车去天安门广场,当车快到天安门广场时,他就开始激动,心跳加快,好像马上要见到毛主席似的。我当时去烤鸭店的心情就跟那个亲戚的心情一样,不但心跳加快,而且还口水直流。

车不紧不慢地走着。我闭着眼睛,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想着那烤熟的鸭子。车上其他人可能以为我累了,在闭目养神,休息。实际上,我哪儿是在休息呀?我的脑细胞从来都没转这么快过。脑细胞们在开紧急会议,讨论鸭子身上哪块肉最好吃?是鸭翅膀还是鸭腿?经过一阵激烈的科学论证,脑细胞们一致认为,鸭腿不但好吃,而且肉多。一只鸭子只有两条腿,我应该先下手为强。它们建议:鸭子一端上来,我应该抢在别人前头,先拽下一只鸭腿,放到自己盘中,然后,再谈中加友好。

进了烤鸭店,大家围着一张大圆桌坐下来,聊天。这时,我的胃开始咕咕叫,好像在叫那鸭子。过了有十几分钟,服务员开始端菜进来。端上来了八小盘凉菜,不知为什么没有酒。我悄悄问我身边的陈先生,为什么不上酒?陈先生说,番南教授是基督徒,不喝酒。我心里中声的抱怨道,他不喝酒,可还有其他人喝酒不是?

菜刚摆好,汤又上来了,每人一小碗汤,叫开胃汤。我不懂,这胃还用开吗?我的胃可从来都没关过呀!尤其是下乡以后,我的胃就开得更大了。我的胃虽然一直都大开着,可那鸡鸭鱼肉之类的东西就是不往里掉。有钱的人可真有福呀!胃都关上了,还硬用热汤把它浇开,之后,再往里塞大鱼大肉。

开胃汤是鸭舌汤。我告诉番南教授说,这汤是用鸭舌头做的。听我一翻译,他往嘴里送汤的手停在了半空,说他不吃鸭舌头。他把汤匙里的汤又倒回碗里,然后,慢慢搅动碗里的汤。

我喝了一口汤,觉得特好喝。我那时的胃一点儿不挑食,只要有浑腥味儿的东西都对口。我跟番南教授说,这汤是清朝的一个为皇上做饭的大厨发明的,非常好喝。他不听我的劝,一边觉动着碗里的汤,一边出神儿,好像在认真研究鸭舌汤都是什么成份组成的。

番南教授一共讲了五次课,每次大约二个小时。我的翻译工作干得也越来越好,错误越来越少。 在第三讲时,我就一点儿也不害怕上讲台了。到了第五讲时,我都想把番南教授推下讲台,我一个人来讲。

送走番南教授之后,我的自信心倍增。我觉得我不但能当好一个翻译,也能当好一个教授。我肯定敢在上千人面前讲课。我还觉得,我不但能当好一个教授,干别的我也不会差。

当翻译这事使我体会到,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一个怕字。我如果由于害怕在公众场合讲话,坚决不去当翻译。结果,我生活的经历中就不会有吃烤鸭那段精彩片段了。

什么事都害怕去做的人,最终,这个人的人生经历就少。如果一个人什么事都敢去尝试,都敢去做,这个人的人生经历就多,生活中多彩的片段也多。

人生可以用两把尺子来衡量,一个是长度,一个是密度。寿命是人生的长度,而多彩的经历是人生的密度。如果一个人的人生只有长度而没有密度,这个人的人生就显得太苍白了。我羡慕那些长寿的人,但更羡慕那些生命密度高的人。我希望把胆量炼得大大的,多多尝试新事物,去爬大山,趟大河,在有限的生命长度中把生命密度曾加到最大。

二年后,我去加拿大留学。番南教授请我去他家作客。饭桌上,他问我,那次去北京烤鸭店,我们八个人一共吃了两只烤鸭,可是为什么我的汤碗里却有五个鸭舌头?哪里来的那么多鸭舌头?我傻了,我哪里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鸭舌头?我只有硬着头皮瞎说。我说,其实烤鸭店里没有那么多鸭舌头,鸭舌汤里的舌头全是鸡舌头。番南教授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噢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然后,他好像又想起什么。我怕他再问我哪里来的那么多鸡舌头,我赶紧找话题,问他什么时候再去中国?他说北京大学的一个教授请他去讲学,他准备明年去。

我想,二年没吃烤鸭了,他肯定又馋北京烤鸭了。

□ 寄自美国
</TD></TR></TBODY></TABLE>
2#
发表于 2007-4-17 21:12 | 只看该作者
俺从一个地方抄来的,明显有些学历歧视,但可以解释你的变化;) :

什么都懂的,一定最高学历是学士。
硕士也是什么都懂,和学士的区别就是的确知道有些地方自己不懂,有些心虚,所以不敢那么张狂了。
博士呢,就是知道的太多了,觉得世界太复杂,非常复杂,表面东西不一定代表真理,所以,觉得需要深入研究了。
Post by heureux
俺怎么觉得经历越多胆子越小:confused:
俺小学中学都在台上领早操
现在连生人都快不敢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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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7-4-17 22:26 | 只看该作者
现在你是博士啦;)
Post by heureux
问题是俺有点不学无术:fr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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