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zz...

　承诺

                             作者：小窗心语

    他是在写字楼上班的那种男人。

    他认识她之前，他的生活混沌不羁。

    除了白天上班之外，他常常在晚上，一个人泡在酒吧里，喝得烂醉。

    他是个无所畏惧的男人，他有数不尽的情人，有的是他的同事，有的是他的女
客户，有的甚至是老板的妻子。

    对他来说无所谓爱情，有的只是欲望的填充。

    三十岁的他从未想过婚姻，或许是一个人生活在异地早已忘记了家庭的温情；
又或许是平静的婚姻难以适应他不羁的性格。他不想伤害别人，更不想束缚自己。

    直到他遇见了她……

    她没有父母，她是一个孤独的老人从街上捡回的婴儿。

    在她高中毕业的时候，老人因病死去。

    她没有理由再待下去，这里本来也不属于她，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寄居者。

    她也没有去读大学，而是一个人来到这座繁华的城市。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在这个社会里，城市的繁华与人们的冷漠是
成正比的，在这里，金钱主宰一切。

    她显得那样的渺小。肥大的衣服包裹着她瘦弱的身躯。那么的脆弱，甚至是一
阵风都有可能把她置于死地。

    她就这样走着，在陌生的街道上。没有人会对这样的一个女孩侧目。他们已经
习以为常，有更多的钱需要他们去挣。

    就在那间不大的餐厅门口，他们相遇了。

    她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上挂着微笑，她也是，是那种纯真的笑。

    他们相爱了，只因为能从彼此的眼中读到久违的温情。

    他们开始同居。

    白天，他去上班。

    她就一个人在家里收拾房间。洗衣服。沏上一杯茶，就坐在凉台的摇椅上看书。
等他回来。

    因为有了她，他不再去酒吧。而是在下班时尽量早早回家陪她。

    从前的那些情人找他的时候，他就对她们说，他已经厌倦了那样的生活。

    她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青春。望着她的时候，他那张苍白的脸开始变得有生
气。

    “嫁给我！”这句似乎被他遗忘了一个世纪的承诺终于被他重新拾起，他轻声
恳求着。
<SCRIPT>mpanel(1);</SCRIPT><SCRIPT src="/js/mpanel.js"></SCRIPT>


    是的，她给了他家的温暖，让他找到了他从不敢奢望的东西。所以，他希望能
用一个承诺抓住她。

    “不要，嫁给你你会要我给你生小孩子，而我最怕去医院了。”

    “小傻瓜，你都这么大了，还怕打针吃药吗？”

    “就是怕嘛！”

    “那好吧！只要你嫁给我，一切随你好了。”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对了，你不是说要送我十二支不同颜色的郁金香吗？”

    她最喜欢的花是郁金香。

    “哎！”他知道她又在故意把话题叉开了，便不再追问。“好吧，有空的时候
我带你去买。”

    常常在夜里醒来，看见身边熟睡的她，象婴儿一样恬静，那么脆弱，那么纯真
的脸，他就倍生怜爱。

    “宝贝，让我抱着你吧！”他常常这样对她说。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抚摸着她的脸，直到泪水渗
到唇边，流进嘴里。

    他用手指蘸了她的泪水，放到嘴里，咸咸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甘甜流进心窝，
滋润着他干涩的心。

    当他偶尔在路边的街心花园里看见一对男女领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时，他的脸上
就会有一种幸福的期待。实际上，当他从拥有她的那一天起，在他朦胧的思想之中
就有这种期待了。

    “给我生个孩子吧！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不要，你知道我怕去医院的。”

    “我不会让你痛苦的，我会一直都在你身旁。那个小小的生命会给我们带来更
多的欢乐的，答应我，好吗？”

    她无语。侧过身去。

    “乖乖，别哭。”他开始变得柔软，带有怜爱的语气。“算了，我是逗你玩的
啦，有你已经足够了。小傻瓜，别哭了。乖。”

    她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他就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微笑着讲逗她开心的话。

    她偷偷在吃药，他看见过几次。他知道她又在吃避孕药了。这时他总是无奈地
摇摇头，但还是装做没看见的样子。

    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吵架，亦或许根本不算是吵架。

    他无意中发现了她口袋里的化验单。

    他显得很兴奋，一下子拥住刚刚进门的她，“告诉我，宝贝，是不是有孩子了？”

    “是啊，可是我已经动了手术。”刚从医院回来，她显得面容憔悴，那张青春
的脸，象被抽干了血，苍白得象一朵枯萎的白色玫瑰，依然有露珠——是她的汗水。

    顿时，他愤怒了。象一头发疯的狮子，面对眼前这只受伤的小兽，他是那样的
庞大而凶猛。

    不知是因为手术的余痛，还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泪水夺框而出。

    那是他自从拥有她之后唯一一次去了那家酒吧。

    深夜，他喝得烂醉而归。

    在房间的沙发上等他的她，已经睡着了。

    他到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去，酒已醒了一半。

    他想起刚才的一切，有些后悔。他不该那么对她。

    睡熟了的她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苍白，上天也许随时会夺走她。他应该珍惜
她，珍惜她给他带来的一切。

    他抱起她，蹒跚着走进卧室。

    当他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醒了。

    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酒精又开始发作，他剧烈地呕吐。

    当一切重新归于平静，他已狼狈的瘫坐在地上。

    她跪在他面前，用热毛巾帮他擦脸，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我答应你，以后会听你的话。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伤害自己，好吗？”
她泪如雨下，轻声恳求着。

    他再也不知该说什么，深深的点了点头，就紧紧把她拥入怀中。

    他有了属于他们的小小的生命。

    她有了他送的十二支不同颜色的郁金香。

    但是，那是在她的墓前。

    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小小的孩子，男人手里捧着一束有着各种颜色的郁金香。

    花开得很艳丽，十二支，每一支都有不同的颜色，那样的青春。花瓣上还带着
露珠，象眼泪一样晶莹。

    她死于心脏病。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是她被遗弃的原因。

    医生说，她和小生命共存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一，并且她随时有可能被上天
夺去生命。

    他没有见到她的最后一面，交到他手上的是一个襁褓里脆弱的小生命和一本日
记。

    日记的封皮上是一束几近颓败的，却带着露珠的郁金香，用最后的生命维持着
它的芬芳。

    日记上的字迹在他眼前渐渐变的模糊，他只记得最后几行这样写到：“我该给
你留下些什么呢？是随时会被上天夺走的我，还是一个小小的生命？

    原谅我，飞。我不能给你婚姻的承诺。我只希望用我最后的温情去温暖你受伤
的心，我知道我做到了。

    你说你会送我一束十二支不同颜色的郁金香。我曾偷偷用药来维持我的生命，
因为我的希望，是你给我的。

    我答应过你听你的话。还好，我能用我最后的力量实现我的承诺，我做到了，
我给你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生命。而你给我的希望我带走了，我想，有了这个希望，
在天堂，我会幸福的。而你有了这个小小的生命的陪伴也会幸福的。

    有一个男人跑遍了全市所有的花店去找十二支不同颜色的郁金香，只为实现他
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