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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城华人报》文摘] 谈主流社会和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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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2-24 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谈主流社会和融合



主流社会和融合可能是我们大家长年不断谈论比较多的热门话题,大家常常可以从中文报纸和中文网页上看到有关这方面的文章。由於每个人的认识不同,对主流社会的定义和融合问题的见解也有所不同。从发表的这些文章来看,整体上说,我们大陆新移民在这方面还缺乏一个比较全面和深入的认识,大家的理解似乎还停留在比较片面和肤浅的层面上,可以说多数移民对主流和融合这个问题始终是一头雾水。由于笔者几年来从事这方面工作,参加过无数次由政府部门,学术机构牵头组织的研讨会,自己也做了一些研究,对这方面的认识和理解虽然说不上具有权威性,但在认识的层面上可能会深广一些。现将自己的认识和理解归纳整理成文,与大家一起交流,以期读者透过这篇文章,对主流社会,尤其是对融合这个问题做进一步的思考。

首先,在魁北克这个社会到底是谁代表主流社会?从字眼上无论是英文还是法文都没有主流社会这个直接说法,主流社会是从接待社会(société d’accueil)转译过来的,接待社会自然是指那些主要来自欧洲的英国人和法国人,他们早期通过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从印第安人手上窃取这片土地,建立了加拿大这个国家。现在他们以主人的身份负责接待我们这些后来的移民,显然这个接待社会自然是以他们为主的社会。

再来看看现实中的魁北克社会。大家知道,在魁北克人口中,法裔占82%,英裔占9%,剩下的各族裔共占9%,这里包括了意大利人、犹太人、黑人、阿拉伯人、中国人和当地土著居民等等。法裔人不仅在人口上占有压倒优势,在其它资源比例上也同样得天独厚,独占鳌头。在这里无论生活方式,法律习俗,还是教育体制,科学管理等方面都无不透射出法裔文化的色彩;就连曾经在魁北克社会占主导地位的英裔人,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后期,面对法裔强势文化的崛起,也只能黯然退出历史舞台,从此销声匿迹。法裔文化从那时起一举成为了魁北克的主流文化,法裔人不仅成为了魁北克社会的主流,他们的影响还波及到整个加拿大社会。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到今天,加拿大总理这个位子始终被魁北克人占据,从这一点我们可以说明魁北克在加拿大联邦范围内地位显赫、举足轻重。换言之,魁北克法裔人之所以能够在加拿大联邦政府与英裔人分庭抗礼、平分秋色,是因为他们拥有一个由法裔人为主体的、强大的魁北克社会做为大本营。

尽管以法裔人为主的这个魁北克主流社会客观存在,但有不少人不一定同意我这样刻意地强调法裔人做为魁北克主流社会代表的说法,不少人认为自己也是主流,因为他们事业有成,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豪车豪宅,消费水平和生活方式几乎与当地中产阶级无异,因此认为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社会。必须承认,我们有许多新移民非常优秀,他们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某些技术领域表现突出 ;在收入方面,他们通过短短几年的努力已经达到当地中产阶级的水平。毫无疑问,做为新移民他们算是成功的。但是,拥有一份好工作和一份高收入是否意味已经步入主流?这里肯定有不同的答案。从我个人对融合的理解来看,以上这种情况只能说他们仅仅完成了阶段性的融合,或者说,他们主要在经济融合方面实现了一点突破。显然这里涉及到对融合内涵不同的认识和理解。

做为世界上主要的移民接纳国,目前加拿大每年平均接纳二十二万移民,这些移民主要来自与西方文化差异很大的发展中国家。他们大多对加拿大的运行体制和价值观念非常陌生,本来语言和沟通方面就有障碍,再加上当地社会的偏见和歧视,他们很容易受到伤害。为了避免遭受伤害,他们通常封闭自己,最后的结果是与当地社会互不认同,甚至产生排斥,影响了社会的和谐。针对这种情况,接待社会,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主流社会通常采取一系列的方法和措施来帮助移民了解当地文化,让他们尽快地适应当地生活,尽快地从原来的母国社会成员转变成现在这个社会的成员。从主流社会的角度来说,这就是融合,当然这是一种最简单最浅显的解释。

然而,融合是一个综合性的问题,所涉及到的层面错综复杂,许多移民接纳国每年花费巨资来做这方面的工作,能得到什么样的收效,一般要等上一个很长的周期后才能做出评估。

首先,从整体上来讲,融合涉及到主流社会和移民社会之间的关系,在这里主流社会代表权威,占据着统治和主导的地位,他们可以通过合法的手段以及对资源的控制来强制和限制移民社会的发展动向。面对这个不平等的局面,一般情况下,在移民社会里,有的社区完全选择了屈从和妥协,有的社区在屈从和妥协的同时,还采取了各种战略行动进行积极的抗争,迫使主流社会在某些问题上做出某种程度的退让和包容。许多专家学者认为,这种既有屈从,妥协又有积极抗争的动态过程是一种社会谈判,这种社会谈判促使主流社会和移民社会之间进行互动,这种互动本身就是融合。如果一个移民社区只选择屈从而没有抗争的话,就不存在所谓的社会谈判,就没有融合这一说法,最终的结果不是被同化,就是边缘化。

另外,融合还分经济融合、语言融合、社会及文化融合。在这些不同层面的融合里,有的主要针对群体,有的主要针对个人,但它们之间关联密切。由于篇幅所限,我们重点谈经济融合,其它方面的融合只能一笔带过。如果想了解一个移民社区是否做到了经济融合,通常是从这个社区或者群体的失业率和平均工资水平来考察。如果这个社区的失业率高于整个社会的失业率,平均工资水平又低于整个社会的平均水平的话,这个社区就说不上经济融合。我们也可以同样针对某个领域进行比较,比如说华人比较集中的高新领域吧。如果我们华人从事这个领域的平均工资水平低于整个社会同行业的平均水平的话,那么从事这个领域的华人可以说并没有融入这个行业的主流。再退一步来讲,即使我们在这个领域表现突出,占有一定的比重和份量,平均工资水平到达甚至高于整个社会同行业的平均水平,完全做到了经济融合。然而,如果其它方面的融合没有跟上,这个经济融合也很脆弱,很不牢固。企业需要裁员时我们完全有可能先被裁,或者由於其它原因而成为无辜的受害者。大家是否记得几年前美国的“李文和事件”,不仅李文和无辜入狱,许多华裔学者也无端遭受牵连。曾经有那么一时,在美国民众的眼里,在实验室工作的华裔学者似乎都是间谍。这说明了其它方面的融合工作没有做到家,因此需要更多的沟通和对话,需要与主流社会进行社会谈判。毫无疑问,这种社会谈判必须具备各方面的能力,比如说语言能力、组织能力,以及对当地文化的了解,和对游戏规则的熟悉程度等等。只有具备了这样的综合能力之后才有可能对主流社会广泛地进行渗透和影响,这里的综合能力自然包涵了语言和社会文化方面的融合。

从社会文化方面来讲,融合既可以看作是一种结果,也可以看作是一种过程。如果把融合看作是一种结果的话,直观上,是价值观念、生活方式以及个人身份的改变。这些基本上是表面上看得见和感觉得到的东西,是融合一个阶段性的结果;如果我们把融合当作一种过程的话,那么它的内涵会变得更深远,因为这里存在着主流社会与移民社会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两种不同社会文化宇宙观念的对峙,是对现实、对生活方式以及对社会文化宇宙不同的看法和解释。毫无疑问,这些因文化差异引起的矛盾和争端,必须通过社会谈判来解决。这种社会谈判能够促进主流社会与移民社会之间沟通互动,相互交融,推断社会发展。这种融合的结果很难评估,因为它是一个持续长久的动态过程。

显然,做为一个社区,我们要真正融入主流可能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但是,只要我们大家对社区建设有一个整体的意识,摒弃旧有观念和思维方式,积极投入和参与社区活动,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以大陆移民为主的群体在社会融合方面定会有所突破。

注释:
社会谈判-蒙特利尔每年一次的同性恋大游行是一种社会谈判,他们的主要目的是通过游行活动来影响社会,促使社会改变对同性恋的看法和歧视,逐步地接受他们。现在联邦政府准备在法律上承认同性恋婚姻,说明他们的努力卓有成效;由高新领域的大陆移民发起,准备在今年五月举办一次文化活动,目的是促进相互交流,向当地社会展现一下大陆移民的新面貌,这种活动何尝不是一种社会谈判?

摘自2004年2月20日出版的第98期《蒙城华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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