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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文摘] 河殇余谈/孙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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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18 12: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http://www.peacehall.com/news/gb/pubvp/2004/07/200407190002.shtml

河殇余谈/孙国栋
(博讯2004年7月19日)    孙国栋


       大约一年半前,我读到《河殇解说词》及三联书店出版的《河殇》,心情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后来又看到《河殇》电视集,《河殇》作者们那种深沉的忧患感和追求改革的热情,用极富文学的笔触、透过旁述者充满感情的声调,从荧光幕上迎面喷来,心头不觉为之震动。但是对《河殇》思想上的瑕疵及知识上的错误,又感到一阵空虚与失望。两种心情在我心底交织回旋,唤起我五十多年前一个深刻的回忆。 [size=-6](博讯 boxun.com)

    (一)中共之失,何归咎于中国文化?

      五十多前,芦沟桥事变,七月七日对日抗战爆发,我正读中学,政府号召全国总动员,奋起抵抗凶残暴虐的敌人日本。一时人心振奋,百年来日本侵华的仇恨都涌上心头。不久,有抗战歌曲兴起,我第一首学唱的抗战歌曲是《保卫中华》。“保卫中华,誓死保卫民族的中华,保卫我们五千年辉煌的文化……”,跟着流行的是哀感的《长城谣》,稍后,歌曲的主题常围绕黄河。《黄河大合唱》犹激发人的雄心壮志。在大后方的城镇,只要有一人在街上唱,必有人随声而和,先而三四人,继而七八人,再而数十人,常常不期然而汇成一道歌声的洪流,回旋荡漾,慷慨激昂。后来我参加远征军到缅甸,原来“黄河”与“长城”同样带给异域的中国人不少光辉与怀念。中国能在军备极劣势的情况下坚持抗战八年,终于获得胜利,所凭籍的就是这股热情。中国文化、黄河、长城,在中国人心中如此尊崇可贵。不意五十年后,它们变成了诅咒的对象。五十年间中国遭遇了什么变故?五十年啊!中国文化依然、长城无恙、黄河安澜,只是四十年来中共一党专政所造成的种种灾难,引起了大陆知识分子强烈的反应,他们内心要求民主改革,但不敢直接指斥中共,于是发泄于中国文化,而连及黄河与长城。他们把眼前的不合理现象,一一归罪于中国文化,说“可以从我们民族最深奥的文化根上找到答案”(《河殇》序)。文化与政治,当然有相会合点,但两者决非重合,因为文化较具恒常性,而政治设施常随政权而转变﹔所以文化层面与政治层面必须分别观察。尤其近四十年来,中共激烈反传统文化,而《河殇》却以中共所作所为,归罪于传统文化,是无异于为当政者文过饰非,以文化为代罪羔羊,模湖了读者的视线。

    (二)《河殇》作者观念落伍

      当然,中国文化有不少弱点,因为几千年历史必有沉积渣滓,我们决不能因对民族的热爱而无视了民族文化的弱点﹔更不应鼓吹民族的激情而牺牲民主与自由。但是,如果我们要为中国创新境、实现民主自由,我们决不能浅薄地主张全盘地抛弃中国文化。因为民主自由的生活,凡须有文化素养﹔而文化素养则植根于民族文化的基础上﹔缺乏健康的民族文化的土壤,民主自由得不到滋养而生长。所以我们争民主自由,同时必争民族文化的强健。

      《河殇》可能不是出于一人之手,它对中国文化的观点时不一致。有时认为中国文化原来是开放的、丰富的,现在衰弱了,“需要补充新的文明因子”。有时却认为中国这种黄色的河流文明已无可挽回地崩溃了,现在只是垂死的挣扎,应该把它抛弃,去学习西方蓝色的海洋文明。这两个观念,看来相似,其实极不同,前者是健康的,后者是病态的。因为民族与文化,血肉相连,凡企图抛弃本身的民族文化,而照搬另一种文化,只是一种虚无的幻想,这毫厘之辨,非常重要。

      我们又必须认识,民主自由只是生活的外延,他必须更有其内涵──如价值的取向、思维的方式、心灵的向往、生活的情调、行为的轨范……都植根于民族文化之中,民族文化所以能凝聚其民族,力量即在此,抛弃民族文化,民族会解体,民主自由亦无所寄托,这是极深沉的问题,《河殇》竟未加理会!

      而且再进一步观察,近三十年来,无论在政治上、经济上、文化思想上,旧的“欧洲中心”观念已被抛弃,而代之以“全球意识”,一种多元的、协调的精神,成为现代文化的基调,不但东方人要向西方学习,西方学者亦在寻找东方的智慧,以弥补西方文化的不足,各种民族文化都受到重视,将来的世界文化,必为各民族文化互相协调、互相补益的大组合,它的内容是丰富的、姿采是多方面的,绝不是由某种文化所独占的。各民族正应努力健全其民族文化以求对世界文化有所贡献。民族意识与全球意识不是相对抗的,而是相辅相成的。《河殇》只知倾慕十九世纪带有侵略性的西方工业文明,不免显得有点落伍了。

    (三)岂好辩哉?不得已也

      两年来讨论《河殇》的人很多,我本想写出我的感受,但我不忍下笔,因为我觉得《河殇》作者们虽然极力反对中国文化,但其实他们都秉持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士人精神”──以天下为已任、先天下之忧而忧,这是一种极高贵的品格。尤其自八九民运发生以后,《河殇》作者们都挺身参与民运,可见他们倡言改革,是怀抱极大的真诚,决非空言泛泛,这种精神与勇气,实使人敬佩,我不愿因评论《河殇》而稍损他们的形象。而尤其听说中共正大力批判《河殇》,我知中共的观点与我的观点必不相同,但前年我批评柏杨,北京《光明日报》未经我同意竟删节转载我的文章,柏杨于是诬蔑我为中共的文化打手,我不愿评《河殇》再蹈评柏杨的覆辙,所以迟迟未下笔。但是我内心总感到不安,因为论学第一要义在求真,《河殇》的影响如此之广泛,其中既有可议之处,应该让作者与读者都知道。知而不言,决非论学求真的态度,恰巧最近柏克莱大学的中港研讨社邀约我讲话,该社正播放《河殇》,于是我以“谈河殇”为题,吐出我的感想,本文由讲稿整理而成。两年来,各报章杂志讨论《河殇》的文章已不少,我只是补其余义而已。

    (四)“河”未“殇”也,仍请爱之

      既谈《河殇》,让我们先从黄河说起。“《河殇》第五集《忧患》说:我们不知道古时候黄河是个什么样子,此刻展现在你们面前的黄河,不正是浊浪滚滚,像一条狂暴的巨龙吗……孕育变成肆虐的一条河,母亲变成了暴君……黄河大概是最暴虐的一条河。”

      第一集《寻梦》又说:“黄河能给予我们的,早就给了我们祖先,我们祖先已经创造了文明,黄河不能再孕育一次﹔需要我们创造的,是崭新的文明,它再不可能再从黄河里流淌出来……”

      《河殇》虽然是用一种文学的、象征性的说法,以表示黄河文化之不可能再兴,但总由于对黄河历史的不了解所至。黄河的水量,古今相差不远。黄河所给我们祖先的与给我们的正相似。黄河之为母亲抑为暴君,全操于我们自己,我们的祖先能利用黄河的赐予,于是黄河为母亲,后代的华夏子孙不肖,糟塌了黄河的赐予,黄河便变为暴君,不是黄河辜负我们,正是我们辜负了黄河。如果我们能发愤,黄河仍然可以帮助我们再创发一次光辉的文明。现在让我们看看黄河由母亲变为暴君的经过:

      黄河水系滋养我们民族生长,这是世人所共认,但我们不要忘记四千年前大禹疏导九河的故事,这是我们祖先接受黄河赐予的一分努力。自从大禹治水以后,商代文化即长成于黄河下游的淇水流域,周代文化则成长于黄河中游的泾渭流域,春秋中原的百余诸候国都散落分布在黄河两岸的支流。古代黄河两岸有不少湖泊与长江相似,可以调节河流水量,而且我们祖先,很早就注意沟洫水利,所以当时黄河患少而利多。黄河下游一带,近代是黄河泛滥区域,古代是风光美丽、文化优雅的乐土。我们读《诗经﹒国风》邶、庸、卫之诗可知。尤其卫国,正是商代后期殷墟的故地,不但文化高,而且生活极有情意。在卫风中描写卫人在黄河淇水间生活之诗不少。如《卫风﹒淇奥》之诗: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又如《硕人》之诗: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

      他们的生活,既优裕而有情致。

      河之为患,总由于利失修所至。春秋初年,北狄侵入卫国,把卫地一带的农田水利破坏,约六十年后(周定王五年),河徙,这是自大禹疏九河以后、见于记载的黄河第一次改道。后来到了战国初期,魏文侯居邺,邺京近卫,在漳水、卫河之间,漳水通卫河,卫河接黄河水系,文侯使西门豹、史起大修水利,这一带又恢复为乐土。所以修一分水利,引一分河水溉田,河水减弱一分,就收治河一分之功。

      到了战国中晚期,各国兵争,时时互决河水以浸邻国,完全不顾全盘性的水利地势,于是水文破坏,河患渐重。

      至于黄河中游,黄土高原一带,因水利失修,影响及于全河,造成的河患更为严重。因黄河中游汇集泾、渭、汾、洛、伊、涑诸川之水,当夏秋霖潦之时,旷野横流,尽入诸川,诸川又汇于黄河,于是将沿途松疏的黄土冲刷入黄河,以致黄河的含沙量极大,这是河患的主要成因。所以如果于黄河中游关中讲求水利,引诸川之水以溉田,使水不集汇于黄河,不仅关中得沃野,农地绿化,减少浮沙,则汇入黄河的水量与泥量俱减,下游河患可以减轻。所以关中水利的成败,关系黄河全程的利害。现在我们读《汉书﹒沟洫志》,就知秦汉时对黄河的水利事业非常注意,犹特别留心于关中。

      《沟洫志》所载,秦于战国时水工郑国凿泾水自中山东注洛三百余里,渠成,溉卤之地四万余顷,于是关中为沃野。汉武帝时使水工徐伯引渭穿渠起长安旁南山下,至河三百余里。河东守番系建议引汾溉皮氏汾阴下,引河溉汾阴蒲阪下,武帝乃发卒数万作渠田,又引洛水,井深者四十余丈,井下相通行水,井渠之生自此始,名曰龙首渠。武帝元光中,(公元前一三四年至公元前一二九年)河决瓠子,久不能塞,武帝自临决河,令君臣从官自将军以下皆负薪寘决河,卒塞瓠子,筑宫其上,名曰宣防宫。而导河北行二渠,梁楚之地无水患。此后用事者争言水利,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等黄河上中游地皆引河及川以溉田,又于关中开灵轵渠、成国渠、讳渠以疏引诸川水。其于小渠及因山陂引导水流者不可胜数。太始二年(公元前九五年),赵中大夫白公引泾水注渭中,名曰白渠,民歌之曰:“……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溉且粪,长我禾黍,衣食京师,亿万之口。”请注意这首民谣,不但水可以溉田,泥可以肥田,于是流入黄河的水量和泥量都可以大减,可谓一举而数善备。

      西汉大力治理关中水利,虽然黄河下游的溃决乃不能绝,但西汉的隆盛,其经济地理主要在黄河流域,可见是受黄河所哺养的。

      西汉末年,王莽篡汉,长安大乱,关中水利破坏。《沟洫志》说,王莽对于治河,“但崇空语、无施行者”。要到东汉明帝永平十三年(公元七零年)王景再大力治河。

      东汉迁都洛阳,对于关中水利不如西汉注意,魏晋南北朝政局纷乱,当然未留意治河。

      直到隋唐重都关中,然后再整顿关中水利。现见于《新唐书﹒地理志》“关内道”所修的水利工程就不少。如京兆府的刘公渠和彭城堰、长安县的漕渠、蓝田县引南山水入京师、郑县的利俗渠和罗文渠、又有姜师度所立之扞水堤、华阴县的漕渠和敷水渠、朝邑县的通灵陂、韩城县自龙门引河溉田、合阳县的阳班湫、宝鸡县的昇原渠和高泉渠、中部县的上善泉、回乐县的特进渠、会宁县的黄河堰、朔方县的延化渠等。

      而且汉唐两代立国,常是两面形势:一面是坐关中东向以控制中原﹔另一面以东南为背,面对西北。汉代之击匈奴、通西域﹔唐代之逐突厥,都是吸收东南资源以发展西北,所以对西北黄河上中游地区较注意,努力讲求水利,自然减少下游灾难。故唐以前,黄河利多而害少。

      自宋以后,黄河之患乃严重。

      此重病实结胎于唐末五代两宋。

      唐代晚年东边有藩镇割据,藩镇合力治河的,只见魏滑两镇﹔西方有吐蕃之东侵,以至黄河中游的水利破坏。加以五代时,后梁后唐沿河作战,互以河水相淹。五代以后,长安不得复为帝都,北宋迁都东方的汴梁,关中几成边塞。宋与西夏的战争就近在关中。于是汉唐所修的关中渠道,因失修日久,河床日深,渠口露出水面,水不能入渠,尽成废道,以至农作物愈少,泥土风化日甚,流沙汇入黄河日增,至下游河床日高,一有溃决,贻害数千里。加以自宋以后,历代治河成为一极大糜费,不少国帑,入了治河官员的私囊,八百年来,惟求方便,只知增堤防决,从不知治本清源。

      当中共取得政权之初,大聘苏联专家来建堤坝。我当时已觉得这是下策,因为黄河之患,在于含沙量太大,必须于上中游诸川修复水利,引泾、渭、汾、洛诸水以溉田,减少流沙入河,绿化诸水两岸,以免沙化日甚,再疏导下游,才是根本治河之道。徒建水坝,不足以治河。果然中共所建之坝,全无积效。加以中共几十年来的政治运动,如“土法练钢”“农业学大寨”等大多违反环保知识滥伐森林,乱开垦地,对私人采伐更毫无管理,至土地的林覆面日少,平时无法储蓄水量,遇雨即水土流失,涝旱相继,于是黄河由母亲变为暴君。

      黄河、长江是我国南北两大动脉,欲中国复兴,必使此两大动脉重复生气。修治黄河,是一项绝大工程。因为现在关中一带黄土,被河川割裂,河床深陷,两岸常为高地,修治水利极杂。但是,这一难题我们必须面对,无可回避,惟有奋起精神,利用现代科技,结合历史知识,从头整顿。要达成这目的,必须道先调整我们的心态──把怨怼黄河之心,转换为爱护黄河。黄河是我们民族的母河,黄河流域是我们民族的故乡,只要我们能发愤,黄河所给予我们祖先的,必可再给予我们,黄河文化必可与世界文明相汇流而创发出更光辉的未来,“河”绝未“殇”,我们仍应以黄河而骄傲,请为黄河文化再创发一新境界而努力吧!     (五)舞龙并无“戏弄”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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