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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春天,是远游的季节。
劝M去魁北克城的时候,是因为觉得有些烦闷,想出去走走。他有一辆很好的房车,虽然不是我常常想驾驶的那种 -- 我常会希望开敞篷的跑车,红色的跑车。我是在刚参加完一场舞会后向M提议的,当时大家都正开心着 -- 因为舞会的原因, 他看看车窗外的雨,有些犹豫。 N很赞同我的提议,她从多伦多来玩,也希望多去点地方 -- 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春天呢,P不说话,她大概是希望可以在第二天去间咖啡馆思考人生吧 -- 谁知道呢。。。
其实,到哪里对我都是无所谓的,五月十九日我在M开向渥太华的车里向外看,看见的是八十年代款的奔驰,形形色色的本田思域,拖着自行车的福特,和一列停在站台的兰色的列车。这是一个快乐的春日午后。M可能希望去看郁金香吧,N还是像昨天在舞会的时候文静,只有我望着窗外的景色发楞。快出西岛的时候,M告诉我昨天N被从多伦多同车的人抛弃的地方要到了,我有些留意起来。
昨天N被放下车的时候,司机告诉她到了蒙特利尔了,这是在离城市中心40公里的地方,夜里9点,N只记住了中式发音的法语路牌 -- “EXIT 35 家里有个羊”,M最后接到了N,在45分钟以后,于是这个出口牌就成为一个里程碑。今天我们每个人都对那个矗立在路边的“加拿大轮胎”感激起来,它让N有地方躲避春夜的寒风。然后M开始忿忿不平,责怪那个来自北京的司机,N又反驳了,因她也是北京人。我望着窗外的布满云层的天空,琢磨着是不是该晴了。
车里播放着的是些经典的老歌,罗大佑,林亿莲,郭峰。。。过了“家里有个羊”后大家的心情开始好起来,天空的云层也慢慢变的淡些了,已经看不到什么房屋,有的只是连绵的绿草地,和远处天际下的深蓝的山丘 -- 如果不留意,会以为那也是天的一部分呢。转过一个弯后是一段笔直的高速公路,这时蓝天开始点缀在云层当中,M打开天窗,朝天拍了张像,然而N留意的是他那老式的笨重的相机,“实在该换了”N说。我呢,是有点担心他撞到前面那辆捷达车 -- 那是正是时速130公里。
田震的《野花》流淌在车里,N问我喜不喜欢她的歌,我说这人有个性,我喜欢,N同意了,M不吭声,大概太过专注开车吧,其实他开得不错,打灯,换线,超车,再换线,一辆一辆的车从我的视野消失,于是我也看到了那些快乐的人在不同的车里。一个路牌闪过 -- 渥太华 *** 公里。这时的路旁开满了淡黄的野花,我正要欣赏,车开进了一片丛林,我奇怪的是已是暮春,树的叶子却还是有明黄的,深红的,新绿的,和灰白的。五颜六色的树木确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然而我的文学细胞却受到了无情的嘲弄 -- 我感慨道“云层压在原野的尽头”,N开始笑了,而M认为因该由具有文学背景的N来形容此刻的美景。
笑声中天开始放晴,阳光洒播在田野里,更令人快乐的是前面有修路工程,于是双线变单线,所有的车都不能超车了。一辆灰色的车开始减速,所有的车都减速,于是在一个弯道我看见一长溜的车硬着头皮跟在那车后面 -- 硬着头皮,多么贴切啊。M说那司机一定是老人或女人,不然不会开那么慢,他显然低估了N的反击能力,N不顾车里男女比例2:1的事实开始抨击M的女人开车慢的言论。工程结束的地方,我们超了上去,那车里原来是个中年男子,很友好的样子。。。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在被人抓住把柄的时候会顾左右而言它,M换了音乐,西式的,然后开始告诉我开车的技巧来,而且仍然认为女人开车慢,N则依旧文静,只是提醒M在秋天的时候开车要带一把大剪刀 -- 我正迷惑, 这和女人开车有什么关系 -- 原来N希望在秋天的时候M可以剪些路边的芦苇。正说着,我看见芦苇从闪过。突然想起一首诗,我问N知道丁香是什么样的吗,她说到渥太华指给我看。
我和M认为N是阳光使者,今天比昨天天气好多了,因为有N从多伦多来。不过今天渥太华的天气倒是糟糕,M定义这个城市是一个15分钟以后就会厌倦的城市,N有些怀疑。我们到了博物馆,还去了议会大厦 -- 在我写这篇日记的时候,我实在想不起我还去过那里 -- 可能真是M所说的那样吧。在这个干净整洁的城市,我们在一个路边的小摊那里买了热狗,狼吞虎咽起来,我也不记得我吃过早饭还是中饭,只记得我是1点吃了一顿。
这样一个下午,我们三个在首都的议会大厦前吃起世上最难吃的热狗,然后兴高采烈地发动车子回家了。那个指路给我们的小摊老板显然没开过车去蒙特利尔,M开了很久,仍然不见上高速的路牌,于是M问了一个开车的人"Hi There!",终于可以上路了,经过一片旗帜前,我认出了魁省的省旗,突然觉得有点亲切。只是N依旧对这个城市心怀好感,并反驳说2个小时过去了她仍然没有厌倦。 M又开始顾左右而言它了。他换了首都的音乐电台,并告诉我那个野鹿警告牌是要注意的。
回到蒙特利尔的时候天又开始放晴,金色的夕阳从我们车后照射过来,满天的云彩变得灿烂。M说“有阳光就有生命”,我和N讶异起来,M也是诗意的。
M有朋友从多伦多经渥太华到蒙特利尔来,她们强烈要求去281的男式脱衣舞厅,N很赞同,令我惊奇地赞同。M是个好人,这注定了今晚他和我要做一件今后都不会做的事情。我们在吃过晚饭后就去与她们汇合,然而不顺利。281是在圣凯瑟琳街东,我们却在西段徘徊,M的朋友在9点的时候就到了那个舞厅,而我们却在寒风中努力寻找。M问路的时候我有点想笑,在蒙特利尔著名的艺术博物馆门前有个男人向另一个男人打听这城市最著名的男式脱衣舞厅的地址。
著名的281,我们终于来了。。。
我们在门口见到了她们,W、L和Q。确切的讲,我们也见到了她们的丈夫或男友,X和Y。他们不愿看男式,所以去了对面的女式舞厅。而我,还有M,硬着头皮进去了 -- 硬着头皮,多么贴切啊。 W是带眼镜的圆脸女孩,Q长得很斯文,L是热情而开朗的。这些,现在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台上精壮的猛男们的种种动作,和台下女士们的兴奋与尖叫。我看了看M,他依旧是那样沉稳,我琢摸着是不是他也有我一样的想法呢?
我努力地想要从艺术的角度来欣赏这场演出,像后来N所说的 -- 优美的舞姿,但这一切却是徒劳的,这是推崇性的地方,这可以从女孩们的反应看出来。W和Q不停地尖叫着,而N也开始挥舞双手,浑不似白天的文静的她。L也很开心,但似乎没有她们三个反应强烈,我开始奇怪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另一个他/她在内心深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自我呢?我看见了M的苦笑,我想他也象我这样忿忿不平吧,倒不如去女式舞厅,但女士们很快否决了 -- 说这里的女士舞厅比多伦多差多了,不如以后去那里由她们带路 -- 由于M是个好人,终于还是坐着没动。
正是我无可奈何的时候,出现了高潮,一个打扮的像美国沙滩救生员的英俊酷男开始为一位女观众模拟救生,他又是按胸,又是听心跳,然后是口对口的人工呼吸。他是强壮而又年轻的,台下的女子们几近疯狂,为他的肌肉,也为他的下体。我看见了X和Y从门口过来,但是W和Q不愿离去,我仿佛可以体会到男士们的矛盾 -- 如果是我,我会带我的女友来看这场全国闻名的281脱衣舞秀吗?L看来是单身的,但她告诉我今天遇见英俊高大的法裔警察时流露出神往的表情,我想,她的未来会是美好的。
临近午夜时分,因为一点小事,我突然郁闷起来。我戴上墨镜,似乎想掩饰我内心的不安,就好象周星弛在《大话西游》中所说 -- 一切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看见W幸福的陶醉着,可爱的圆脸泛发出动人光泽,她也许会希望X今后也可以带给她快乐,这样的快乐吧,Q是斯文的,但又是兴奋的,似乎想留住这一刻的时光,而将Y片刻忘记,N脸上露出诱人的潮红,已完全不似去渥太华时的她了,她可能想 -- 明天又会是怎样的呢?其实,这只是我在想,明天是怎样的呢?每个人都这样地热爱生活,希望自己的人生是美好而又快乐的,希望有爱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的人,即使现实是如何的严峻,人生是如何的困苦,也从未曾失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人生,真是TNND美好。。。而N大概只是想暂时忘记,忘记明天的寂寞的自己吧。
在281的疯狂的舞曲中,我无端地思考人生起来了,我想起了P,她今天去咖啡馆了吗?如果她在这里,她会如何呢。。。更疯狂吗?从墨镜后,我看见了Q,Y,N,我也看见了M。他仍是沉稳的,自信的,然而他也是无奈与落寞的,伴随着女士的尖叫,他似乎在寻找他的香烟,他不会找到的,他的唯一的一包已经抽完了,他就那样坐着。而在L妙目流盼一回首的时候,我看见了她微笑着的嘴角流露出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翼求,我想,她是否会常常想起这样快乐的人群和快乐的时光呢?
送他们回去时,我握了握X的手,告诉他有空来玩,我也对L说,今后再联络 --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下次非得去多伦多让你们陪我们看女脱衣舞不可!
在渥太华的时候,N指给我看了紫色的丁香花,我告诉她,是因为前些天在文学城网站上看见了一首《雨巷》:
撑着油纸伞,
独自 彷徨在悠长,
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
写于悸动的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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