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集美系国娇 】

——读夏永奇《沁园春·丹顶鹤——预祝丹顶鹤荣膺国鸟》

                                   张雨石  韩兆妍

熟悉中国传统文化的人，恐怕没有不羡慕丹顶鹤的。诚然，在现有典籍中，不管是哪教圣贤，不论是哪路神仙，都必有丹顶鹤相伴，其飘逸脱俗、悠游九天的气韵一直流传，被古人奉为神物传颂至今，被今人视为至宝流传五洲。可能也是出于此因，国家林业部在确定国鸟候选之时，竟没有再挑出一种鸟与丹顶鹤相提并论，而是将其作为唯一候选上报国家。这不仅在当代中国，放眼世界也是十分鲜见的。词家夏永奇先生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白城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曾用新韵古词创作过《如此江山》、《风云人物》等巨卷，描绘了遍布中华大地的6600多个自然景观和古往今来7500多个风云人物，被誉为当代词疯、新韵词圣。永奇先生爱鹤至深，笔下曾多次以鹤为题，为其梳翎剔羽。其词其情其事，在诗坛广为流传，已成佳话。国家林业部推选丹顶鹤为候选国鸟后，永奇先生大为欣悦，不假思索，秉烛成篇，《沁园春·丹顶鹤——预祝丹顶鹤荣膺国鸟》一词遂横空出世：“鸣唱霄云，弄舞湖海，泼爱祝梁。问古今中外，谁堪媲美；东西南北，谁敢争芳？一点丹冠，千袭玉缕，间饰黑绸气质扬。稍展翅，便水天增色，日月淘光！//鸟仙承载吉祥，醉万类，神灵尤振邦。望碧空引颈，姮娥献酒；暮野阖羽，处士倾肠。举止悠闲，态情典雅，寿并青松共久长。追伴侣，且终身恋对，恒世迷双！”

这是按照《公木词谱》的规则，以《新华字典》的法定发音为准，用新韵填写的古词。我们有幸先睹为快，不愧是大家巨作！现将感受遣之笔端。

全词114字，历历写出了丹顶鹤的秀美姿态、典雅情趣、奇情异彩。行文如长风鼓浪、大雨催烟，造像如凯之点睛、王冕墨荷。既气势凌云、见解绝倒，又飘逸生神、气韵超凡，让人叹服不已。

既咏鹤，首当绘鹤之形神。故上阕中，永奇先生大发神仙笔墨，细细刻画了鹤之仙姿。“鸣唱霄云，弄舞湖海，泼爱祝梁”，是从大处着笔，放眼于宵汉之际、湖海之间、心宇之内，厚地高天、八极四维、七情五感，无不有丹顶鹤豪放的歌声、俊逸的身影、忠贞的英魂。三句话将丹顶鹤的神之峻、仙之逸、人之质合盘托出，浑然一体，惹人不尽暇思，诱人深入品读。“问古今中外，谁堪媲美；东西南北，谁敢争芳”，经过首联三句刻画，接下来就水到渠成地点明了丹顶鹤鸟中之仙的地位。“古今中外”是时间概念，“东西南北”是空间范畴。尽说丹顶鹤在岁月更迭和经纬交织之中，历千幻而质不变，正所谓“谁堪媲美”；过万劫而容不改，正所谓“谁敢争芳”，地位无与伦与。行文至此，可说既是结构的自然之举，又是内容的定鼎之语，融巨力于片羽、发宏音于松风，真让人拍案叫绝。“一点丹冠，千袭玉缕，间饰黑绸气质扬”，三句具说丹顶鹤的形态。“丹冠”既鹤顶红胎，“一点”则形象地写出了红胎既为鹤体本身之核心，又为世界生灵之独有；“玉缕”为遍体白翎，“千袭”明言其多，实言其贵；“黑绸”说的是两抹墨羽，“间饰”虽是点缀，但如貂裘狐巾，独彰其韵，真可谓神来之笔！既手握灵珠，画出鹤形，一点无遗；又心开天籁，绘出鹤神，丰姿万千；更思飞广宇，道出鹤质，卓然傲立。“稍展翅，便水天增色，日月淘光”，此三句接警句而出，但气势未减反增。虽鹤静如仙隐，已令人心驰神往；但鹤动如神游，更令人慑魄夺魂，乃至“水天增色、日月淘光”。从静到动，神思独具，词人之大气与丹顶鹤之仙气水乳交融，溢于宇宙之间。至此，丹顶鹤候选国鸟之事就飞瀑归流、一跃成潭。

既吟鹤，终必尽鹤之气韵。故下阙中，永奇先生挥如椽大笔，化千秋典籍，尽融一卷。“鸟仙承载吉祥，醉万类，神灵尤振邦”，首先确定丹顶鹤乃鸟仙，承载吉祥，可令万类臣服，可辅国家兴盛。故从商周开始就将鹤形铸于象征器宇安宁的宝鼎之上，恰如同“麒麟现、四海平”。望“碧空引颈，姮娥献酒；暮野阖羽，处士倾肠”。四句纵发奇想，化用两典。一是说嫦娥于月宫为其献酒，暗合鹤鸣九天之典，巧合“鸣唱霄云”之喻。二是借用林逋以梅妻鹤子自娱之典，刻画丹顶鹤之高、之雅、之妙。当其时，“碧空”则“引颈”，方有“姮娥献酒”之举；“暮野”则“阖羽”，方有“处士倾肠”之恋。“举止悠闲，态情典雅，寿并青松共久长”，从借古说韵到吟典说韵再进一步到由质说韵，并巧妙结合松龄鹤寿的美好寓意，强化丹顶鹤的吉祥形象、淡雅气质、超脱精神。“追伴侣，且终身热恋，成对成双”呼应“泼爱祝梁”；这三句如龙门三叠浪。第一浪说的是公鹤与雌鹤的关系，一旦相爱，“终身热恋，恒世迷双”；第二浪说的是鹤与人的关系，一旦交谊，即不离不弃，相依相偎；第三浪说的是鹤与环境的关系，无论是繁殖地还是栖息地，一旦选定，就生死相守，始终如一。浪花过后，白烟如练，画屏如镜。映出了鹤从神起、从仙化、再至人归，重返大千世界，循环往复。既揭示了人类与宇宙的自然规律，也彰显了天道与人道的终极哲理，又融合了造物与苍穹的永恒法则！

纵看全词，率真自然，字发肺腑，笔卷波澜，意象丰瞻，骨骼精粹，用典精工，造语奇警，融骚融赋，兼联兼诗，给人以陶醉其间的艺术享受。尤其是在对仗上更看功力。“鸣唱”、“弄舞”、“泼爱”是三连对，“霄云”、“湖海”、“祝梁”也是三连对，形成连环对。“古今”对“东西”，“中外”对“南北”，“谁堪”对“谁敢”，“媲美”对“争芳”；“一点”对“千袭”，“丹冠”对“玉缕”；“水天”对“日月”，“增色”对“淘光”；“碧空”对“暮野”，“引颈”对“阖羽”，“姮娥”对“处士”，“献酒”对“倾肠”；“举止”对“态情”，“悠闲”对“典雅”，“终身”对“恒世”，“热恋”对“迷双”，这是单句对。且“鸣唱霄云”、“弄舞湖海”、“泼爱祝梁”，又是连环对。“古今中外”对“东西南北”，“谁堪媲美”对“谁敢争芳”；“碧空引颈”对“暮野阖羽”，“姮娥献酒”对“处士倾肠”又是扇面对。“一点丹冠”对“千袭玉缕”，“水天增色”对“日月淘光”,“举止悠闲”对“态情典雅”，“终身热恋”对“恒世迷双”又是流水对。全词共有单对36个，连环对3个，扇面对8个，流水对7个。可谓对中翘楚。细细品味，不仅如此，全词不单明对颇多，且暗对也颇多，既对且工，炉火纯青，天衣无缝，至真至美，实乃出神入化！

全词紧紧围绕丹顶鹤，从鹤形、到鹤情、鹤神、鹤质终至鹤韵。不但写出了鹤的飘逸举止，还写出了人的圣洁追求，也写出了世界的多元融合！看来，选国鸟非丹顶鹤莫属，赋丹顶鹤非此词难誉翘楚！

2008年9月9日晚于吉林白城

（首发于《文坛风景线》2008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