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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葬礼（C）
　　九拜礼毕，哥四个就坐下商量办事。老大说：“爹一辈子不容易，办大的吧。让他风风光光地走，到了那边好有个安顿。”
　　老二说：“我赞成哥说的。爹算是儿孙满堂了，不能够这么地灰溜溜走。”
　　老三看了老四一眼，问：“哥大办要多少？我看就一般点吧。”

　　老大吸了口烟说：“我说的也不算大，怎么地咱哥四个也得一人一万吧，这么事情才走得下去。”
　　老四站起来说：“不行，你们是哥哥，苦钱比我早。我少拿点。”老三仰着头看着老四说：“老四，爹爹是少生你胳膊还是少生你大腿了？”
　　老二扫视了老四一眼，说：“坐下，这个事情现在少个三四万，哪走得下去。动不动想撂担子？”老四顺势坐下。老大媳妇张张嘴巴欲说，老大愣了一眼，说：“死婆娘，住嘴，哪有女人说话的份？”几妯娌就都瞪着眼干看了。
　　老大又问老三老四：“你们两家能拿多少现金？”老三说：“一千五。”老四说：“两千。”
　　老大再问老二：“你呢？”老二说：“我那份没问题，砸锅卖铁，我也要将爹风风光光送上山。”

　　老二又说：“老三，老四去借一点吧。”那俩异口同声地：“哪里借？这么大一笔，又在春耕上，谁能放手借？”老大说：“信用社吧，哪里天天开门。”
　　老三媳妇忍不住了，对着老大说：“大哥，几厘的利息，怕是不想让我们家活了。”老三憋了一肚子气，刚好喷向媳妇，吼叫道：“贼婆娘，你嚷嚷啥子，有你这样对大哥说话的？”
　　老三媳妇委屈地抹眼泪，不再吱声。老四媳妇看着她三嫂，同病相怜，抽泣着说：“三哥，你吼哪样，人家还不是在欺负咱们穷？拿不出来钱。”
　　老二媳妇接话：“他三婶，谁欺负谁了啊？”老大媳妇动了动嘴巴正想要开口。老三老四挽着衣袖站了起来……老大哆嗦着手指着老三老四，也站了起来……一触即发的当儿。
　　这时，他们的妈突然从房间里冲将出来，扑在棺材上，啊呀呀……老姊妹啊，我就跟你去了算，几个短命鬼怕也要死了……几个姑娘也跟着呜呜滔滔地哭开了。

　 　老大狠狠地扫了一眼几个家里的女人，对着自家女人说：“去叫大爹来，来评评。”哥几个就垂着头抽烟，啥话没有。不一会，跟着老大媳妇进来了一老者，捏着 旱烟袋。款步走进屋里，女人们也停止了哭声，好像开关一下就被拉开了。望着老者称，大爹来了。老者点了头，就着凳子坐下，捏了捏烟锅头。这才眼光冷冷地瞅 着那哥几个，吼道：“都坐下。”
　　四个就齐刷刷地坐下，像当兵的听到口令。老者这才慢言慢语道：“说说，咋个情况？”老大就接上话说：“大 爹，是这么地……”老大话说完。老者又扫视了几个一眼，对着老大说：“你个老大，俗话长兄为父，你就主持不了这个工作？做大不真，什么信用社天天开门，你 开的么?净说些伤人话。”又对着老三老四说：“你俩小，也没个做小的样，大哥拿主意，办大事，你俩就没个商量呢想法，想撂担子，那翘了辫子的不是你亲 爹？”

　　停顿了一会，看各位也不敢有啥发表。老者又说：“丧葬钱当然平均分四份，老大说的数，按这年时也不算过。也就刚刚够用的样。这么地吧，老大老二先垫上。”
　　老大媳妇哆嗦着嘴唇，说：“大爹，你要我们家命了。哪个拿得出那么多钱来？”她终于有了个说话的机会。
　　老二接着话说：“大爹，我可以先垫钱，不过……”老者怒道：“不过啥子？说啊，你个老二，是个吸不响的水烟袋，吞吞吐吐。”
　　老二咽了口唾沫，说：“老三老四就拿他们份上的土地来抵吧。”说完看着老大，老大点头表示同意。老四媳妇瘪着嘴巴说：“二哥，你这就真要我们家的命了。”
　　老三媳妇接上话抢着说：“现在外面有个啥子危机，工厂就好像秋天里的枯玉麦杆，风一吹一片片地到，多少厂子都关门了。多少人都返乡了，我们还能打工过一辈子？回来没了土地，咋活命？”老四媳妇，附和着说：“就是！”

　　老大把烟屁股扔了，说：“这么办吧，老三现在有一千五，老四有两千现金。你们就都拿一千五。你们两家的烤房分别算两千。那么你们就分别拿了三千五。余下的，我和老二拿。”说到这，看看众位，见大家示意他继续。
　　老大又说：“爹生前抽取了养老田地，这份田地说好分四份，那么老三老四拿钱少，我和老二多拿了。这养老田地就分两份归我和老二。”
　　老三接过话：“哥啊，我那烤房至少值得四千嘛，那养老田地种烤烟哪年不卖成万的钱？”老四接话狠狠地说：“就是！”
　　老二接过话：“你将烤房拆了去卖，看能够卖多少？不是将就你俩小，亏就由哥来吃，谁要你那烤房？”老四颤抖着手指着老二说：“你……你……”
　 　老大看着在一旁垂着眼皮的老者，说：“大爹，您看……”老者将旱烟袋磕了磕鞋底，说：“我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老三老四，肉烂了还在锅里，你俩就光想着 亏了？亏就亏了，老大老二先垫钱了不是?以后你们不打工了，就种着本身那份田地，也能度过光景。养老田地就不要了，反正事头上你们出的钱也少不是?”
　　老三老四去了屋外嘀咕了半响，回来说：“就依大爹说得办吧。”老者说：“把精力用到你爹后事上，吵吵个卵子！”说完收取烟袋，起身。老大说，老二送大爹。老二起身送。老三老四扶着棺材就哭开了。两个大男人哭得山崩地裂，墙壁颤动……至此算是解决了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