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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该支付教育费？

■高小梅

魁北克自由党向联邦议会提出一个问题：谁该付教育费？是学生，还是政府，在国会举行听证会之前，还没有标准政策答案。摆在现政府面前的是160 亿的债务，每年要偿还80亿的利息，以往的财政预算显然是“不健康的”，包括低学费，高助学金的中、高等教育投入，必须改变；对于学生来说，过去20多年来不断上涨的教育开支已经转嫁到学生身上，现在的学费和1990年相比上涨了3倍，（外省学生的学费涨了7倍多，不但大大加重了学生经济负担，还影响了大学的可入性，从而损害了社会正义，公平，平等的原则。在这个辩论中，左派知识分子站在学生者一边，资本家和高收入从业人员在政府一边；两派的较量集中反映在四月份出台的仔细计算过的教育预算，以及斟酌过措辞和措施中。

新的政策

财政部长赛圭因（Yves Séguin）在他的预算演说中，首先强调，新的预算增加了对卫生和教育的投入，因为“教育是魁北克社会和个人机会平等和社会公平原则的具体体现”。教育投入比2002-2003年度增加了2.7%，即3亿元，其中1亿2千6百万用于大学教育；同时他强调政府投入500万帮助新移民学习法语。

在赛圭因的讲话中没有具体地提到这些预算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在现实中，新预算已经开始实施。帮助移民学习法语的COFI减少了学法语的补助，前两年一个单身的学生可以拿到120一个月，现在减少到30元一星期。全日制在COFI学法语的新移民可能会大大减少，COFI的法语老师自发组织了抗议，但是记者打电话给COFI，管理人员不愿作任何评论。

同时，魁北克国会通过了一项新的关于助学的法律（Projet de loi no 19），修改了旧的条款。新的法律规定：
■助学金计算的年度不再是5月1日到4月30日，而是从9月1日到8月30日。
■不再按季度来计算，而以每个月的需求来计算。
■所有的助学金首先以贷款方式(loan)贷与学生，其中如果有一部分是奖学金（boursary），这部分奖学金发放到有关金融机构，法律授权这些金融机构有权把其中的部分奖学金用于还请部分贷款，剩余的再发给学生。
该法律授权教育部决定发放全部或部分助学金。

在新发布的政府预算中，减少了6百40万的奖学金，增加了同样数量的贷款；学费暂时不涨，但是又可能会最终取消学费冻结承诺。

魁北克本科学生每年的学费是$ 1,851，加拿大平均学费是$ 4,025。因为魁北克低廉的学费，所以本科学生到毕业是负债大约为1万3千1百元，而在多伦多是2万2千7百元，西部省份是2万3百元。

中国学生反映

中国大陆技术移民近年来已经占魁北克移民人口的第一位，而大部分中国来的移民都选择到大学读书。确实，没有比大学更适合新移民的地方了，在大学里，可以了解当地的社会，历史，文化，更好地适应当地社会。但是，也由相当多的移民，因为一时找不到工作，或者没有选择好专业，所以就随便读一读，反正有钱可以拿。

陈先生就是这么想的。“接下来，没有钱了，我就不读了，因为还没想好读什么专业。本来还想学学电工什么的。”但是，黄女士不这么看。“我觉得这个政策好，有利于正真想读书的人。你看，本来你就喜欢读书，现在不会因为不给钱了，就不读了吧。相反，想混混的人，就不好混了。”

典型的说法是：“政策是政府定的，没钱了，自己想办法吧！”。

那么政府为什么制定这个政策，这个政策又是怎么制定出来的呢？似乎很少由中国人会去想这个问题。和中国学生自省的态度相反，魁北克学生更多的是批评政府，争取权利。

学生诉求

自从1990/1991年起，魁北克每个大学学生平均化费上涨了52%， 这些费用大部分都由外省到魁北克来学习的学生承担了，一部分由魁北克学生承担了。从1993/94年起，魁省大学收取外省学生的附加费用上涨了89%；从1996/97 到2000/02之间，魁省的助学金预算减少了35%，从8亿2千5百万下降到5亿3千2百万，而奖学金和贷款的比例则从46.4%下降到32%。

现任政府的预算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但是冻结学费计划还有希望继续下去。
事实上，现在的低廉学费是魁北克学生历年运动的结果。从60年代起，魁北克学生就为争取免费，平等，人人可以入学的公共教育而不断地组织起来。对政府任何的上涨学费，削减教育经费的企图，学生会都做出了快速反应，成功迫使政府一次又一次遵守冻结学费的许诺。最近几年的运动包括：

1986年，当时的教育部长克劳得•雷恩 Claude Ryan 说魁北克有太多的学生在大学读书，他后悔许诺冻结学费。同年三月份，政府削减了2千5百万助学金。四月和十月份，魁北克学生联合会组织了规模浩大的抗议活动，迫使当时的省长布哈沙（Brassad）在此承诺在他任期内不涨学费，同时学生和政府就助学金问题进行了谈判。

1995年，1万5千名学生参加了游行抗议联邦减少10亿元给魁北克的经费。同年，教育权利运动（MED: Le Mouvement pour le Droit à l’Éducation）开展起来。
1999年，MED和另外一个学生组织CFS组织大规模示威活动，佛朗索瓦•雷果（François Legault）同意在三年内不涨学费。

现在，学生正在酝酿秋天的抗议游行。蒙特利尔大学学生联合会常务秘书
约翰笙称教育部长出卖了魁北克生最穷的学生。魁北克省学生联合会要求政府拨款，
所有的贷款转换为奖学金；增加助学金额度帮助学生生活在贫困线之上；学生独立居住后，政府不应再要求父母供养读书；不应再要求配偶供养读书。同时冻结对原籍外省的学生收取的学费和附加费。

背后的较量

政府要减少财政赤字，甚至达到零赤字，固然是新的预算的制定根据；但是在大学学费和助学金费问题上，学生的直接对立面是魁北克校长会议CREPUQ (Conférence des Recteurs et des Principaux des Universités du Québec) 和 一个商业机构游说集团 — 老板咨询会CPQ （the Conseil du Patronat du Québec）。这两个组织和自由党政府关系密切，希望提高大学学费。CPQ 特别喜欢自由党政府的减税计划，而低廉的学费是减税计划的绊脚石，因为用来冻结学费的费用可以用来推行实施减税计划。自由党的目标和大商业集团的利益有一致之处，这就难怪报纸连篇累牍地批评政府的新政策是自由党的一个转折点。

围绕政府的新预算表的争论，报纸的批评和学生的抗议，大体可以归结为左派和右派之争。左派更多关注社会的公理和正义，而右派关心集团利益。左派右派之争可以追溯到法国大革命时期，当时开国民大会，普通百姓，革命者坐在主席台左面，所以称左派，而贵族坐在右手，所以称右派。但是在各个时期，不同地方，左右派的划分是很复杂的。有人认为法国的右派比美国的左派还左。魁北克在50，60年代，很多知识分子到法国留学，游历，深受法国文化影响，关心大部分人的福利，社会的进步和正义。这批人在平静革命中起了巨大的作用。

正是在50年代，魁北克才开始了教育普及化的运动。在这以前，教育受天主教会的控制。只有有钱人的孩子才能深造。穷人家的孩子除非决定作神父，这样可以受到高等教育，否则就不可能受到很好的教育。50年代，受到人权宣言的启示，魁北克进行了教育改革，政府保障教育成为每个人的权利，不因为种族，宗教，性别，或是社会阶层而受到歧视。家长委员会建议把建立起一套免费的公共教育体系，使每一个有愿望，有能力上大学的人都可以进大学读书作为一个社会目标。1964年，成立了教育部来担负起实现这个目标的责任。1950，18岁以上在学校读书的学生的比例是零，到了1986年，这个比例达到了56.2%。平等受教育的权利不但在魁北克，而且在全世界受到公认。

联合国公约

1966年，联合国起草了关于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公约，1976年实行，其中低13条是关于教育的：签署这个公约的国家承认每个人受教育的权利。他们同意教育应该充分发展人的个性和尊严，并且强调尊重人的权利和自由。他们还同意教育使所有的人能够有效地参与自由的社会，倡导不同种族，民族，信仰集团之间的理解，宽容和友谊… 高等教育应该让每个人都可能获得，基于能力，而不是金钱，特别是通过逐步地推行免费的高等教育。

最新的倒退

根据加拿大统计数据（Statistics Canada）, 在80年中高等教育中，家庭的经济状况对于学生的就学率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在90年代，大学自由收取学费后，富裕家庭和贫困家庭的孩子入学率出现了明显的差异。最近的数据显示，在1998年，最富有家庭的孩子入学率是贫困家庭的2.5倍，西安大略大学的贫困学生入学率减少了一半。从1990/91到1999/2000, 本科学费每年上涨9.6%，超过了同期生活指数的上涨。

在联合国公约签署几十年后，人们好像已经慢慢忘记了曾经签署过这个公约，魁北克教育部不知道还是不知道当初成立的理由？

—摘自2004年4月9日出版的《蒙城华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