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为公司两名高管先后在加拿大和波兰被捕引起广泛关注之后,辽宁大连一家法院快速重审并加重判处被控走私毒品的加拿大人谢伦伯格死刑,引起争议 。 美国之音日前电话采访了出庭代理谢伦伯格的辩护人、北京莫少平律师事务所的张冬硕律师。 记者:谢伦伯格跟这些所有的能查的涉案人,包括抓到的,没抓到的,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经济往来? 张冬硕: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谢伦伯格和这个案子被抓的没、被抓的毒贩有经济往来,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点。 记者:银行记录都没有吗? 张冬硕:没有。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您说的是不是看到了一份报道,说有谢伦伯格与其他毒贩有银行转账记录? 记者:我没有看到,我只是想到的。 张冬硕:我看到一份报道,这个报道是中文报。我记得是东方网,中国东方卫视主办的网站,它引述了加拿大《环球邮报》的报道说,控方提交的证据证明谢伦伯格与其他毒贩有银行转账的记录,有经济往来。但是我向加拿大《环球邮报》求证了,是英文媒体。他说他们报道不是这样写的,这是中方在翻译过程中的错误,或者叫误导。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谢伦伯格与本案中的其他毒贩有银行转账和经济往来。 记者:控方没有提供这个方面的材料? 张冬硕:对,控方没有提供任何证据,证明谢伦伯格与其他毒贩有经济往来,这个东西就没有。 记者:甚至连这样的报道都没拿出来是吗? 张冬硕:对,报道也是假的。中国的报道是引述加拿大《环球邮报》,但是《环球邮报》说,我们的报道不是这样写的。 记者:《环球时报》也曾引用了你的一些话,那你对它的报道怎么看的呢? 张冬硕:它引用的我的话,不是我的原话,我的原话不像它写的那样,当时呢,它也不是正式的采访,它也没正式的采访我。我在休庭准备上厕所这个等待的过程中,有三个人,说是环球网的人来问我几个问题,我就简单的回答了下。他们问说,你对这个律师会见有没有什么问题,我说没问题,是正常会见。他问,领事会见会有什么问题吗?我说,加拿大领事应该是机会见。他说定期会见是什么意思。我说每到一到两个月会见他一次,我说如果是特殊情况,比如说开完庭之后可以会见他。 第三条,然后说,谈一下重审的法律程序,你认为合法吗? 我说当然是符合法律程序的,我说重审程序是符合法律规定的,但是,还有“但是”的....."但是”没有说完,这时候就有法警过来,说庭审期间不要接受媒体采访,所以这个话题就没有往下说。 确实,从法理上讲,重审的程序每一个环节都是符合法律规定的,法律规定在二审期间,是可以发回重审的,法律也规定了,在发回重审的过程中,控方可以补充起诉新的犯罪事实,法律也规定了,发回重审后,在被告人收到补充起诉书后十天,可以开庭;法律也规定了,一审法院可以根据补充起诉的犯罪事实来加重被告人的刑罚;法律也规定了,死刑案件也可以开完庭,马上宣判。 但是所有这些环节都不是正常的情况,都是特殊的情况。 首先,这个案件是上诉案件,一审判了15年有期徒刑,这种案件一般来说,二审不开庭审理,开庭审理一个一审判决十五年的上诉案件,是个特殊情况,这是第一。 第二,控方检察官在一审开庭期间直接指出说,现在有新的犯罪事实正在侦查,可能证明谢伦伯格从事有组织的国际贩毒行动。可是谢伦伯格被抓是2014年12月的事情了。也就说公诉提出这个事情就已经是四年之后的事情了。也就是说,公诉机关说的这个新的犯罪事实,是谢伦伯格四年之前做的事儿,那么谢伦伯格案第一次开庭审理是2016年3月份,那时候距他被抓已经一年多时间了,那个时候应该说经过一年多的侦查,谢伦伯格所从事的犯罪活动都已经侦查的差不多,已经清楚了。但是那个时候都没有提出谢伦伯格从事有组织的国际犯罪活动,反而是在四年之后的今天提出这个问题。应该说是特殊的,不是很正常的。 再往后呢,就是发回重审,发回重审之后,马上公诉机关就补充起诉了新的犯罪事实。然后在谢伦伯格拿到补充起诉书之后的十一天马上就开庭。这个过程也太快了,不符合一个普通的情况。也就是特殊情况了。当然了最后开庭一个小时之后就马上宣判了,而且就是死刑立即执行,这也是非常特殊的。 一般情况下,对死刑案件是很慎重的,它需要反复的考虑、反复的评议、反复的讨论,才能最后做出一个死刑立即执行的判决,但是一个小时之后就做出了判决,确实是不普通的,确实是特殊的。 记者: 他(谢伦伯格)听到了这个判决以后,他是什么样的反应? 张冬硕:他只是说我不同意这个判决结果,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平静的。因为我在上周二,我去会见他的时候,已经给他解释了,给他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包括审理的程序,同样也给他分析了,说在目前的情况下,现在的审判很可能加重对你刑罚,甚至是死刑,也是很有可能的。他对这个结果心里有一定预期。 我没有给他很详细的解释,他的案件和所谓的国际关系联系,我只是告诉他,在你的案件上诉期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但是我给他分析说,通过我对这个案件本身的法律问题的专业判断,控方这样指控你,从事了有组织的国际贩毒活动,而且这么快就要补充起诉,而且这么快法院就受理,可能很快就要开庭审理,这些信号都显示出你的案件很可能会被加重处罚。我做出这个判断,不是基于外部的国际环境,而是基于我对这个案件本身、以及对中国法律程序的了解和经验。 记者:我最后问一个问题,他在监狱里面的环境、条件怎么样?他身体状况如何? 张冬硕:他身体状况比较一般吧,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他的生活条件也是很普通。他像普通被关押的人一样对待。 记者:是跟普通的中国囚犯一起关着吗? 张冬硕:是的,跟普通中国囚犯关在一起。 记者:那么他们之间交流有没有语言上的障碍? 张冬硕:会有,就是他不懂中文。中国人在里面也不太会说英文,但是他们有时候也能简单交流吧。 记者:跟几个中国人关在一起呢? 张冬硕:实际上很多人,中国的看守所的条件不是很好,一个屋子里有很多人关在一起。 记者:那他在里面有没有被虐待或者被同牢犯人殴打、辱骂? 张冬硕:据我所知没有,因为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且我想可能交流不是很通畅,所以如果有,可能他也听不懂。因为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种情况。 到目前为止,我对这个案件所做的预测与提出我的观点,都是基于事实以及法律,所以我作为辩护律师,我不好把他这个案件的结果和近期发生的国际热点事件联系在一起。我只能就这个案件本身谈我的看法,而且我的经验和法律上的专业知识,我事先做出了可能会做出死刑判决的预测,同时我也向谢伦伯格详细阐述了我的辩护观点,同时谢伦伯格也同意我的观点。所以在接下来上诉案件的审理过程中,我仍然会坚持主要的辩护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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