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黑龙江首富、被称为“东北药王”的朱吉满,于近期正式宣告破产。 11月11日晚间,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誉衡集团控股股东朱吉满的申请,裁定其11月10日正式破产。 公告称,母公司誉衡集团的破产不会影响旗下子公司誉衡药业的正常经营,但可能会导致公司控制权发生变化。 这意味着,朱吉满可能会被自己亲手创立的誉衡药业扫地出局。 “东北药王”的首富之路 当年,朱吉满在人们眼中也算是“天之骄子”。 1964年出生的他毕业于西安医科大学。1988年,他进入西安电力中心医院,顺利成为一名眼科医生。 同一时期,西安杨森制药公司(以下简称杨森)成立,地址就在朱吉满工作医院附近。 几年后,这家公司成为首批在中国尝试组合式市场营销的医药公司,大量医药代表从这里走向全国,被称为“医药销售的黄埔军校”。 因为距离近,许多杨森员工到电力中心医院看病。朱吉满接触到许多医药市场前沿的营销理念,也得知医药销售们薪资待遇丰厚。 1993年,朱吉满辞掉体制内的“铁饭碗”,投身医药市场化浪潮。 他的第一站是北京,在一家做人工晶体的外资企业做市场工作。之后,他又到陕西一家企业任华北区经理。但在那里“领死工资,还没奖金”,不久,他又辞职了。 1995年,朱吉满拿下了深圳某企业生产的抗生素浙江代理权,终于赚到了人生中第一桶金。 一年后,他利用在浙江积攒的资源,为东北第六制药厂某款药品找到了江浙地区的销售渠道。这让他获得了东北第六制药厂的信任,不仅相继拿到了该厂药品在中国各区域的代理权,更受聘成为市场部经理。 这段经历让他与东北医药圈结缘,为后来创业打下了基础。 入职东北第六制药厂后,朱吉满深耕东北药品市场,终于在2000年迎来质变。 那年,黑龙江康复研究所附属药厂进入朱吉满的视野。这家药企虽然连续亏损多年,几近停产,但开发的“松梅乐”鹿瓜多肽注射液引起了朱吉满的注意。 “松梅乐”鹿瓜多肽注射液是一款骨科辅助用药。作为一名成熟的药品销售,朱吉满认为这款药背后蕴藏着巨大的商业价值。 最终,朱吉满以168万元的价格收购黑龙江康复研究所附属药厂,并改名“誉衡药业”。 不久后,朱吉满对誉衡药业进行了改造,使其符合GMP(国家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随后,“松梅乐”鹿瓜多肽注射液进入国家医保。 除此之外,朱吉满从自身经验出发,采用了招商代理制,组建强大的销售团,大大拓宽了产品销售渠道。 此后,这款骨科辅助药品为誉衡药业带来了丰厚的现金流。截至2009年,这款产品带来的利润已高达1.57亿元。 2010年,誉衡药业在深交所上市。这是它成立的第十个年头。朱吉满也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药厂员工成为了身家百亿的董事长。 8年后,朱吉满以105亿元的身家成为黑龙江首富。 18年间,朱吉满将一个濒临破产的药厂变成了摇钱树。但是,一个地雷已在他身边埋下。 疯狂扩张后一地鸡毛 誉衡药业上市时,朱吉满曾如此感慨:“终于不缺钱了!” 在资本力量的加持下,朱吉满大举扩张。他不断复制“收购辅助用药、中药注射剂大品种+强销售”的模式,先后收购了哈尔滨蒲公英药业、澳诺制药、上海华拓、南京万川、普德药业等一系列公司。 一段时期内,朱吉满被媒体称为医药行业的“野蛮人”。誉衡也从一家企业变成了集团。 朱吉满曾对《21世纪经济报道》分析这种扩张模式:“一旦发现合适品种,就采取直接购买、合作研发、并购等方式把这个品种收过来。现在的誉衡药业就是一个药品整合商,新药资源只会越来越少,先拿到手再说。” 据不完全统计,自上市以来,誉衡总共豪掷129亿元在资本市场疯狂买买买,仅并购重组就达27宗,但最终完成的却只有14宗。 在这27宗并购案中,规模最大的是2017年收购信邦制药21.04%股权。通过这笔收购,信邦制药创始人张观福一次性套现30.24亿元,朱吉满则拿下了这家上市公司的控制权。 疯狂扩张的同时往往伴随大量债务,这成为压垮朱吉满的大山。 2018年,朱吉满刚刚收购的信邦制药股价大跌,从而招致债务危机。 与此同时,随着国家医保目录调整、带量采购,誉衡的营收出现大幅下滑。2017年至2019年,其净利润分别下降56.79%、59.35%、2214.30%。 内部空虚的誉衡股价持续下跌。要知道,频繁的资本并购本就让其资金回笼非常吃力,股价的下跌无疑让情势更加焦灼。 截至2018年,誉衡药业的商誉达到33.6亿元,占总资产的35.25%。2019年,誉衡药业计提了26.15亿元商誉减值,致使当年亏损高达26.62亿元。 2020年,誉衡药业的债务危机倒逼朱吉满抛售优质资产。他忍痛出售全资子公司奥诺制药,获得6.87亿元的利润。可惜的是,这没能缓解债务危机。 当年7月7日,信邦制药和誉衡药业相继发布公告,其共同控股股东誉衡集团面临破产。 直到近期,负债累累的誉衡集团终于支撑不住,正式破产。 扩张背后,另有隐情? 朱吉满靠优秀的销售才能起家,日后这也成为誉衡的经营风格。而他之所以近乎疯狂的收购药企,也与重销售轻研发有关。 卖药的他知道“症结所在”,早在2015年就寻求转型。彼时,誉衡药业与药明康德签订了10亿元的《生物医药战略合作框架协议》。一年后,朱吉满又联合药明生物成立誉衡生物,推动肿瘤药物赛帕利单抗的开发。 但众所周知,研发投资“战线”长、收益慢。 直到2021年,赛帕利单抗才获得上市批准。只是该药一经面世,就面临着国际药品的巨大竞争。而其每瓶3300元的零售价,更是刷新了该类国产药的价格,让销售情况大受影响。 研发药物销售不畅又反噬了深陷债务危机的朱吉满。2021年8月,誉衡药业向誉衡生物增资4300万元,补充后者运营成本。同年,誉衡药业投资收益亏损金额达2767万元,主要源于誉衡生物亏损。 正因为自主研发不顺,朱吉满才大举并购药企,企图“买现成的新药产品”。并购需要资金,研发也需要资金,这让朱吉满在债务深渊里越陷越深。 但是,朱吉满不能放弃新药研发。随着我国医疗改革的持续深入,医药行业过去靠营销取胜的商业模式已走不通,创新能力以及能填补未满足需求的创新药品成为企业成功的关键。 2016年,监管部门加大了辅助用药的审查。此类药物常被戏称为“神药”,是指临床非必需、价格高、占医保费用很大的产品。而此类药品的销售是誉衡集团利润的重头之一。 尤其是2019年7月,国家卫健委出台第一批重点监控目录后,辅助用药及中药注射剂成为过剩产能的典型,在随后的地方政策以及医保目录调整中,均被严格限制或清退出局。 医药业内人士曾对媒体分析,誉衡集团旗下产品多为辅助用药和中药注射剂,在“限辅政策”之下,其业务大幅下滑。随着资本市场预期调整,誉衡集团市值降低。与此同时,誉衡此前并购杠杆(电视剧)太大,投资标的又太多,估值下滑时刺破泡沫,最终造成誉衡的困境。 朱吉满从盛转衰的起伏人生,见证了中国医药产业的时代更迭。而这种现象并不只发生在单个领域。 现如今,越来越多的企业在各自领域深耕“产品力”,传统“重宣传、重营销、轻技术、轻研发”的销售策略已经落后。脑白金、背背佳等爆款产品的衰落也印证了这个道理。 “打铁还需自身硬”,任何躺在过去的辉煌中拒绝前进的企业,都将被时代抛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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