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当选总理哈珀是个有些矛盾的人物。他在自由主义气氛浓厚的多伦多出生并成长,却变成了一位坚定的保守主义者,并且成为西部阿尔伯塔人的代言人。本文将简要哈珀的政治背景:他所信仰的核心价值、他对西部的政治热情、以及他的策略与手腕。
卡尔加里学派
2006年联邦大选已经尘埃落定。虽然保守党仅能组成少数政府,故而执政时间不会太长,但这次大选结束了自由党长达十三年的执政,下一届政府无疑将是本国政治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我们有必要再深入了解一下即将上任的总理哈珀(Stephen Harper)。
哈珀出生在多伦多一个普通的中产阶级家庭。在城西的Richview Collegiate Institute读中学时,他不仅成绩非常优异,而且开始参与政治,加入了学校的自由党青年俱乐部。后来他抛弃自由党,说起来与石油关系密切。哈珀的父亲是一位会计师,一直为加拿大最大的炼油公司Imperial Oil工作,这种家庭背景是哈珀从小对石油行业非常熟悉。哈珀中学毕业后曾在多伦多大选短暂学习过,还没等毕业就去了阿尔伯塔的首府Edmonton,那里是阿省石油工业的重镇。哈珀在一家石油公司当上了电脑程序员。不久,哈珀进入了卡尔加里大学(University of Calgary),获得了经济学硕士学位。正是在那里的学习对哈珀以后的思想影响至深。
卡尔加里大学是加拿大保守党主义思想家的一块乐园,该校政治系的几位教授如Tom Flanagan、Barry Cooper、Rainer Knopff、Ted Morton等人多年来一直在宣扬不同于加拿大主流的各种言论。因为“不入流”,这几位教授经常被叫做“坏孩子”,不过到如今,这几位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也多少赢得了些尊重。现在人们把他们称为“卡尔加里学派”(Calgary School),视之为加拿大的新保守主义者(neo-cons)。
卡尔加里学派的主张有哪些呢?大体上说,他们认同当年里根与撒切尔夫人的政治路线,即低税收、小政府、自由市场。但还远不止于此,实际上他们反对自由党奉行的一切基本方针。比如他们反对英法双语制,甚至认为加拿大没有了魁北克会更加繁荣;他们反对福利政策,认为这太社会主义化;他们批评《权力与自由宪章》,并且认为加拿大已经被最高法院的几个整天裹着长袍子的法官所把持;他们批评女权主义,反对堕胎以及同性婚姻。政治教授Tom Flanagan被认为是哈珀幕后的头号人物,他最出名的思想是针对原著民的。Flanagan认为原著民只不过是比欧洲殖民者早了几千年到这块土地而已,现在对他们的政策应该是同化而不是保护。
哈珀不但在卡尔加里大学接受了学术方面的训练,毕业后也一直与母校保持着密切连系。他经常到学校举办讲座,与教授们进行交流。当哈珀的政治地位提高后,卡尔加里学派就成了他的智囊团。
反对特鲁多
对阿尔伯塔利益的关切可能是促使哈珀参政的最大动力。他对自由党的不满始于特鲁多(Pierre Trudeau)。1979年,来自阿尔伯塔的克拉克(Joe Clark)率保守党赢得联邦大选,组成少数政府。这个政府上台不到一年就在财政预算上跌了跟头,被迫解散,随后特鲁多的自由党重新执政。克拉克的预算没能通过,说到底是因为阿尔伯塔的石油价格。特鲁多上台后退出了强硬的国家能源计划(National Energy Program,简称NEP),其实质是从阿尔伯塔夺取更多的石油利润,以照顾全国需要。阿尔伯塔人对NEP深恶痛绝。
哈珀对特鲁多的不满几乎深入到情感的层面。他不但批评NEP,对特鲁多的一切都不满。他讽刺特鲁多的政策是“折衷主义、社会主义和双语制的混合物”。加拿大人普遍将特鲁多视为国家骄傲,哈珀却认为二战和冷战才是这个国家最为重要的时期,而特鲁多在这些年代里并未执政,因此谈不上做出什么贡献。当2000年特鲁多逝世时,各种纪念文章铺天盖地,哈珀却撰文以冷峻的笔调对特鲁多进行了批判。
从进步保守党到改革党到联盟党
哈珀进入国会是从加入进步保守党(PC)开始的。1984年马尔罗尼(Mulroney)的进步保守党在大选中大获全胜,次年哈珀成为保守党议员James Hawkes的助手。不过他很快就对马尔罗尼以及整个进步保守党感到失望。马尔罗尼政府并没不比自由党更加照顾西部利益,而且在财政上缺乏自律。
哈珀很快退出进步保守党,这时代表阿尔伯塔地方利益的改革党正在积极酝酿筹建。不久一位卡尔家里大学教授把哈珀推荐给了改革党创建人曼宁(Preston Manning),他很快就得到曼宁的赏识,成为改革党的智囊人物。1987年改革党正式成立,次年就参加了联邦大选。那次竞选中哈珀是改革党竞选纲领的主要策划者,遗憾的是88年的选举他们一席未获。但是到了1993年改革党却赢得了52席,哈珀本人也成功当选为改革党的国会议员。
有人批评哈珀缺乏政治技巧,其实不然。他很早就深谙政治家与学者的区别,知道做为一名国会议员必须懂得妥协。在国会里,哈珀在财政方面右倾保守,但在社会问题上却比较温和,与卡尔加里学派保持着明显距离。比如,他是位联邦主义者,也赞同自由党的枪械注册计划。
在竞选期间哈珀经常被马丁批判为极右分子,这实在有些冤枉。实际上,哈珀正是因为不喜欢改革党与一些激进社会保守主义团体走得太近,后来干脆退出了改革党,加入了一个松散的右翼组织“国家公民联盟”(NCC)。当然,他对改革党的批评很可能是出于政治策略上的考虑,因为他的目标是要改革党能够最终执政,而激进社会保守主义在全国是不可能获得普遍支持的。
2000年,改革党又改组为加拿大联盟党,并吸纳了其他一些保守主义信奉者。第一位党领袖Stockwell Day在党内不受欢迎,两年后迫于压力辞职,哈珀成为联盟党的新领袖。随后他参加并赢得了补选,重返国会,并成为反对党领袖。
善于妥协和合作
哈珀是位年轻的政治家,过去人们对他知之甚少,直到他稳座保守党领袖的位置几年之后,人们才开始明白他在政治运作方面并不缺乏技巧。哈珀必须长期面对党内的矛盾,还在担任联盟党领袖时他就要安抚前领袖Stockwell Day的支持者。哈珀不像大多数从政者那样是从律师行里出来的,他是从学校里出来的,但他的政治谋略并没有被书卷气所淹没。
哈珀深知他的党要取得政权就必须把全国保守派的力量集中起来。当时进步保守党还在,竞选时势必与联盟党争夺保守派选民的选票。他一直策划与进步保守党合并。当克拉克还是进步保守党领袖时,对合并事宜坚决说不。不过克拉克没过多久就辞了职,取代他的是年轻的Peter MacKay。在“亿万富婆”Belinda Stronach的帮助下,哈珀与MacKay终于达成了协议,两个党成功合并,成为现在的保守党。
在本次大选中,保守党在魁北克的重要突破更是哈珀的一次杰作。哈珀的核心支持者来自西部,向来排斥魁北克,但哈珀首先说服保守党放弃了批判双语政策的立场,这次大选又花了大量精力争取魁省选民。魁省选民倒向保守党固然是因为对自由党赞助丑闻的愤怒,但如果哈珀不懂得抓住机会,只会把魁省推向主张独立的魁人集团。
对阿尔伯塔的热情
在下届政府中,如何处理加拿大的地方矛盾,尤其阿尔伯塔与魁北克这两个极端,仍将是个难题。哈珀在大选期间对魁省表示出来的善意只不过是出于政治需要,他对阿尔伯塔利益的关切才是发自内心的。
就在五年以前,新成立的联盟党在联邦大选中仍然没有冲出西部,深感失望的哈珀与别人联名撰写了一份文件,提出了著名的“阿尔伯塔防火墙”计划。哈珀等人建议阿尔伯塔省政府特立独行,“建立一道防火墙”,不许联邦政府再夺走阿尔伯塔的财富,并改革公费医疗体系,以省府的养老金计划取代加拿大养老金计划,以省警取代加拿大骑警。这份计划纵使不算赤裸裸的独立宣言,也大有建立“国中国”的意思。“阿尔伯塔防火墙”后来成为哈珀政治上的一大把柄。
哈珀与其他西部保守主义一样,认为西部长期受到联邦政府的不公平待遇。他曾说过,加西地区是开放、活跃和繁荣的,而加拿大其它地方则不过是个二流的社会主义国家。他对大西洋省份的言论也反映出这种情绪。哈珀曾说大西洋的几个省里存在着一种失败情绪,“过去的政党在那里培养起了一种令人悲哀的现状”。大西洋省区是全国较穷地区,长期从联邦政府领取补贴,大西洋的政要们相当敏感,立刻听出了哈珀的弦外之音,并对他的言论齐声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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