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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阿杜的一百米
开始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点穿透浑浊的空气,拍打着地面, 也拍打着阿杜. 密密麻麻的白色水花在阿杜的身上和地面上溅开, 随即消失在几步之外的黑暗中. 阿杜感到自己就像裹在一块巨大的白色毯子里, 毯子的另一头向无边的黑暗延伸. 他能感到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量正踩着毯子的另一头, 向自己慢慢移动. 每一步迫近都牵动着他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和神经. 恐惧压迫得阿杜无法透气. 他想打开面罩呼吸, 但有个声音告诉他, 外面世界的一切都是邪恶和浑浊的,都是他不应该碰的.
必须回基地, 从没人想过要在这块感染区的深夜单独行动. 阿杜试了所有通讯频道, 只有静静的沙沙声. 这个世界似乎只有阿杜一个人留了下来. 那就去17号城市, 那是离这里最近的人类聚集点. 不管怎么样, 先过去再说, 阿杜脑子飞快的转着.
2个小时的路程, 但自己能去得了吗? 阿杜甚至不能肯定自己能有两分钟的时间. 那些同伴在两秒钟只内就全被放倒了.
阿杜试图透过模拟视窗的投射线分辨四周的景象, 但他能看到的只有雨水, 地上的尸体和隐隐约约的山岩轮廓. 雨水的哗哗声一刻不停, 阿杜感到心跳快得要破腔而出. 扫描线一圈一圈转着. 有异常出现.扫描结果一排一排显示在阿杜的模拟屏幕上 "发现异常物体, 危险等级高, 无法定位... 她来了, 一定是的, 阿杜感到头皮发炸.
阿杜突然想到, 那不是幽灵. 如果是幽灵他不会那么害怕. 那是什么? "还给我!"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梦.
一个念头飞快闪过, "我可能连开枪机会都没有" 所以阿杜毫不犹豫的开火了. 橙色的光焰烧开雨幕, 映亮了地面上散乱的尸体和装备. 他不知道目标在哪里, 他想做的就是把身上所有地弹药倾泻在这块该诅咒的地方. 那些躺在地上, 曾经是同伴们的脸上露出诡异僵硬的笑容, 似乎在嘲笑阿杜无助和徒劳的求生努力.
疯狂的子弹绕着阿杜向四面八方射出, 覆盖了阿杜感到不放心的所有方位. 几乎同时, 他开始向17号城方向飞奔.
"碰,碰,碰"响声不断, 阿杜不停的将枪榴弹向后方甩出, 一蓬蓬火花散开, 无数燃烧的穿刺碎片在身后形成防御型爆炸网. G36自动连发,向前拉开无数道火力线. 然后阿杜顺着弹迹方向拼命奔跑.
阿杜能一直跑下去, 如果没东西阻挡他的话.
有东西在他后背重重撞了一下. 阿杜双脚离地直向前飞了出去. 系统自动调整姿势, 准备落地. 在即将落地一瞬间, 阿杜感到第二次撞击重重落在了后背. 飞溅的火花在阿杜脸前闪过. 神经武器系统快过阿杜的反应, 左右手武器同时指向身后. 尚未来得及开火, 枪身已经裂开碎裂. 在阿杜落地前, 第三次撞击随之而来. 巨大的力量透过战甲的层层保护,撞击在阿杜的后心. 阿杜再也按不住, 喉头发甜, 一股热血喷射而出. 阿杜感到世界在旋转,他看不清任何东西. 战甲发出低鸣声,系统故障.
阿杜想在半空中转身,但他转不了. 第四次撞击来自前方, 重重击在前胸, 击碎了整块护甲. 阿杜前飞的势头被阻断, 在半空中倒飞了回去, 重重摔在地上.
不等站稳, 两枚细小的防护型蜘蛛雷自动在阿杜身前炸开, 同时他的战斗匕首向前划出. 鲜血和泥水流淌了阿杜整张脸, 他半眯着眼, 透过不知是血水还是雨水, 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劈开雨幕, 一闪而来. 然后手中一轻, 匕首不见了. 阿杜感到自己悬空而起, 这次是脸朝下摔在泥水里.
阿杜甩开了破碎的头盔, 任由雨水混合着鲜血从脸颊和嘴角流下. 他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死. 如果那东西想杀自己, 他根本没有机会活到现在. 左手撑着满地的泥浆, 阿杜慢慢站起, 四周是尸体和断甲. 自己甚至没有跑出一百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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