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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江湖——三生石

囗 青葭

　　余杭镇的雨停停落落下了两天，我终于随雨来到杭州。
　　原想避过杭州的，可在余杭的一个夜晚忽然想到了三生石，于是便去了。

　　有时想想自己的思想真得很奇怪，有刻意去做的事，也有刻意避开的事。太行之旅，绕五台之侧，却华山之前，是属于刻意避开的；而寻蚩尤旧迹，觅伯乐古道，却又是刻意去做的。

　　这两种刻意原也可并不相干，可是，当想避过杭州，而又想寻找三生石的时候呢？

　　有着这两种矛盾的刻意，似乎便做不到随意，不过反过来想想，在这两种矛盾下做出选择似乎也就是一种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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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生石来源于佛家故事。唐代袁郊作《甘泽谣》，其中有一篇《圆观》，实为故事觞源。其后北宋朝时，苏东坡删略袁郊旧篇，又写成《僧圆泽传》一文，故事大致未变，只是将主人公圆观改为了圆泽。故事大意是：

　　唐时李源与僧人圆泽相友善。一日二人相约同游蜀中峨眉山，圆泽主张从长安走斜谷路，而李源则坚持从荆州走水路前往。圆泽拗不过李源，于是两人走荆州水路，当二人走到南浦时，遇到一个怀孕三年却没有生育的女子，圆泽大哭说这女子只所以三年不育，正是要等他前来投胎，他不想走荆州水路，正是想避开，如今遇上了便不能避开了。李源很后悔，但也没有办法。圆泽三天后就死了，临终前与李源相约十三年后的中秋月夜于杭州天竺寺外再相见。

　　十三年后李源如期赴约，中秋月夜下只见一牧童骑牛作歌而来，两人遥谈数语，略证前生后，牧童却道俗缘未尽，后会有期，说完复又扣牛作歌而去。

　　故事很简单，却讲了两位友人一世相谊，相约二世；二世一逢，又隐约三世的友情，含意隽永，很是耐人寻味。

　　来到灵隐寺时，已经下午五点多，雨点零落，且停一会儿下一会儿。这样的天气，似乎是很适宜寻古探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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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灵隐寺旁山道上去，可到三天竺，而最近的是下天竺，又名“法镜讲寺”。故事中第一世的僧人圆泽（圆观）临终前与友人李源道别，相约：“后十三年，中秋月夜，杭州天竺寺外，当与公相见。”传说里的天竺寺，便是这里。

　　法镜寺如今是座比丘尼寺院，并不大，但香火还好。据说寺院的历史得从东晋咸和五年印度高僧慧理创建“翻经院”算起，那是1700年左右的事了。法镜、灵隐两寺仅以飞来峰相隔，而且最初法镜寺院原是灵隐寺的一部分，所以有“一山门作两山门，两寺原从一寺分”的说法。

　　三生石就在下天竺法镜寺右侧后而的山坳里，走过去先要经过一片田地，数户人家.这里也是通往灵隐寺的一条山路，所以白天会有人于此相迎，要你以某物换取进山之凭，不过我到之时，因天色略晚，路口处已空无一人。

　　从人家旁边走过，便见到山脚石阶，拾级而上，经几个转折，略百来步，来到一处平台，由此向左侧觅得这条小路，可直通山坳。

　　小路尽处，山坳宽仅数丈，四周草木扶疏，藤萝挂幔。而连径之处，丛石一垒，于烟雨中更见青青郁郁。石高丈许，顶上小篆勒痕，轻轻巧巧“三生石”三字。

　　山坳似乎别有路径。故事中记李源在十三年后，按当初约定，于八月中秋来到天竺寺外，“……至约所，闻葛洪川畔，有牧童，扣牛角而歌……”。此处抹石而过，路径平坦，也许正是第二世的圆泽（圆观）转为牧童后骑牛唱歌之路。牧童由此而来，击角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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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生石上旧精魂，
　　?? 赏月吟风莫要论。
　　?? 惭愧情人远相访，
　　?? 此身虽异性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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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证前生后，牧童复又引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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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前身后事茫茫，
　　?? 欲话因缘恐断肠。
　　?? 吴越山川寻己遍，
　　?? 却回烟棹上瞿塘。”
　　??
　　一世既隔，身前的事茫茫无可记，而身后的事也茫茫无可觅。却是这一句“此身虽异性常存”，尚能将一缕长思，勾连前后，若有牵绊。
　　离开山坳，天已渐黑，入宿天竺寺内。
　　晚九时许，钟鸣声起，良久不绝，不知是来自灵隐还是天竺，雨却落得更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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