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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中國人都痛恨美國,其實美國之所以可恨的原因是什麼?
當然,美國政府做了很多壞事,我想信他們還會繼續的做.我沒有為他們解脫的意思.
我只是好奇,和美國比起來,蘇聯對中國的損害遠大於美國,中國人對美國的仇恨,有
多少是來自中共的宣傳?
“公勿渡河,公終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恩將仇報與作法自斃──醜陋的大陸人之十
作者:蘆笛
據說咱們這個國家是兩千年的禮儀之邦,講究的是“禮尚往來,來而不往非禮也”,《詩經》上有“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之句,民間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諺語。然而老蘆自懂事起,見到的却是:“愛人贈我金項鏈,回她什麽──赤練蛇。”
中共在歷次殘民運動中怎樣無情整肅那些當年在他們患難時施以援手、甚至救了他們性命的恩人們,請有興趣的讀者去看丁抒先生的《陽謀》。這裏只提一例:老毛當年在江西害了惡性瘧疾,全靠傅連璋大夫救了命。文革中傅大夫被整到發昏章第十一,上書給偉大領袖,提及當年忠心救主的功勞,跪求賜下丹書鐵卷,放他一條生路。可惜“千金縱買相如賦,脉脉此情誰訴?”偉大領袖那爲金鍾罩鐵布衫重重包裹的心胸裏,又豈有反動的地主資產階級人性論的容身之處?傅大夫終于飲恨吞聲,泪盡以血,凄凄慘慘地死掉了。
個人恩怨且不去說它,這裏只說國家大事。當年日寇入侵,爲二十多年內戰所苦的中國雖奮起抗暴,却連招架之功都沒有。國府打得傾家蕩產,王牌師一個接一個覆滅,東南膏腴之地盡失,只剩下地瘠民貧的西南數省。眼看國家滅亡禍不旋鍾,幸虧老美出來打抱不平。陳納德“飛虎隊”志願來華參戰,碧血灑在中國的長空。美國政府更向日本先實行部份禁運,後實行全面禁運,解禁的條件是日本撤出中國,恢複“九一八”前的狀况,最終導致日本人襲擊珍珠港。太平洋戰爭爆發後,美國人把金錢雨點般灑在中國:他們在西南修下許多飛機場,修下“史迪威公路”,開闢“駝峰航綫”,從印度架來輸油管,裝備訓練了數十個中國師,“克林”奶粉、美國金條源源注入中國市場,才好不容易保住了咱們的小半壁河山。
日本行將覆滅,羅斯福不顧丘吉爾的反對,力主扶持中國取代日本形成遠東的强國,爲此把蔣介石請到開羅去參加“四强會議”,同意在戰後歸還中國的東北、澎湖、臺灣,繼任的杜魯門請中國參加聯合國的發起籌建,讓中國當了具有否决權的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日本投降後,杜魯門派馬歇爾來華調解國共爭端,向蔣介石施壓,想讓中國成立聯合政府,實行民主,幷允諾提供巨額援助幫助中國進行戰後的重建。甚至當國府潰敗,共軍渡江在即,美國大使司徒雷登也沒有隨同蘇聯大使撤退到廣州去,而是冒著危險留在南京,與黃華等高級共幹接頭,想與中共建立外交關係。只是因爲毛悍然决定“一邊倒”,决定不急于與西方國家建交,司徒雷登才無限惆悵地怏怏離去。即使如此,美國仍公開表示不援助國府,耐心地等待著與中共建交的時機。如果不是中共派兵入朝,美國也不會與中共爲敵。美國之于中國,可謂恩重于山,就是對中共也堪稱仁至義盡。
中共一上臺却一頭扎進民族世仇蘇聯的懷抱裏,與往昔的恩人則不共戴天。“思想改造運動”,批的是“親美、崇美、恐美”,凡是受了美國教育的知識分子,哪怕是受了美國留學生如胡適的影響的人,都得跟美國劃清莫須有的界綫。什麽髒水都潑到了老美的身上,就連個救死扶傷的協和醫院都成了揭批對象。六十年代的《羊城晚報》還在揭發該醫院的“白衣魔鬼”的罪惡:用過量的X 射綫照射兒童的頭部導致潰爛,用育嬰堂的孤兒做活體實驗,盜走中國猿人的頭骨化石,甚至偷走“國父”孫中山的肝臟……。(遺憾的是,二十多年後當協和醫院改回舊名幷迫不及待地與美國主子再度勾結時,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起來去追回流失的國寶,包括孫大總統的龍肝鳳膽。)
與此同時,老毛却壓不住他對斯大林的“戀父情結”。儘管作爲一個大國元首,他本人在莫斯科受到的冷遇,在國際外交史上還從無先例,他却不但沒有拂袖而去,爲國、爲民、也爲他自己保住一點起碼的尊嚴,反而簽下了喪權辱國的賣國條約,爲區區一筆高利貸,不惜賣掉中國新疆的礦產資源以及東北的中東鐵路和旅順港。韓戰爆發後,明明原來說好由蘇聯提供空軍掩護幷提供軍火,由中國提供炮灰,事到臨頭斯大林却賴了帳。爲了證明他是斯大林的忠實兒子,老毛硬是下令共軍在沒有空軍掩護之下提著三八大蓋雄赳糾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在內政上,親蘇、崇蘇、恐蘇成了國策。全國各地高挂的斯大林畫像比毛像還大。“向蘇聯老大哥學習”的號召響徹雲天,“反蘇”成了劃“右派”的一條主要標準。毛在中央會議上宣布:凡與蘇聯專家發生爭端,中方要“有理三扁擔,無理扁擔三”。“中央帝國”的皇帝卑躬屈膝到這個地步,端的是直追石敬唐。
赫魯曉夫上臺後終止了對華帝國主義政策,放弃了對新疆礦產、中東鐵路、旅順港的特權,給予優厚貸款,派出大批專家援建數十個大型工業項目和工程,以現代化武器裝備共軍,甚至向中國提供導彈和核武器的絕密。老毛去蘇聯開會,赫魯曉夫把他奉爲上賓,安排在克里姆林宮中最好的套房裏,在各國工人党共產黨中享受最高待遇。然而只因爲赫魯曉夫冒犯了他契爺(注:粵語“乾爹”)斯大林,老毛就與人家反臉成仇。當赫魯曉夫爲了取悅他提出了成立中蘇聯合艦隊的建議,他却大發雷霆,指控對方意圖控制中國,弄得赫氏如墮五里霧中。赫魯曉夫來華時,老毛竟在游泳池裏接待他,以此回報人家在莫斯科對他的盛情款待。弄到最後,在老毛口裏,赫魯曉夫不但成了騸了老馬和老列的獸醫,還成了餓死數千萬中國人民的催命無常。就連被老毛清洗的政敵劉少奇,也要被貼上個“中國赫魯曉夫”的標簽,好讓他遺臭萬年。
老毛這種以恩報仇、以仇報恩、不受擡舉、喜歡虐待的奇怪心理,是心理學家的研究課題,沒有老蘆置喙的餘地。不過這種毛病在大陸人似乎不算罕見。老美給中國的好處,還不只是上文列舉的那些。七十年代初,勃列日涅夫準備對中國進行全面核打擊。當時中國是世界“反帝反殖尖兵”,偉大領袖剛剛發表了“全世界人民團結起來,打敗美帝國主義及其一切走狗”的“五二零聲明”,傾全國之力援助越、寮、柬人民的反美武裝鬥爭。對這樣一個結仇數十年的大敵,美國就算不跟著蘇聯趁火打劫,至少可以作壁上觀。然而當蘇聯試探美國政府的反應時,尼克松却怒氣衝衝地拒絕了,聲言美國决不會坐視。有美國核力量的嚇阻,蘇聯人才不敢輕舉妄動。在中國行將從地圖上徹底抹去的千鈞一髮之際,是老美又一次救了全體中國人的性命。
鄧小平實行對外開放後,美國又提供了數量最大的獎學金,接納了最多的中國學者,爲中國培養訓練了最多的跨世紀人才和學科帶頭人。如果說因爲中共隱瞞歪曲編造歷史,一般大陸人不知道真相,那麽至少最後這一樁好事是有目共睹的。人家幷沒有欠中國一分錢,沒義務掏自己的腰包爲中國培養學者專家,更沒有義務爲中國的人權問題打抱不平,完全可以象日本人那樣一聲不吭,埋頭發財。
然而慷慨的美國人又一次把熱臉貼在中國人的冷屁股上。在大陸人心目中,美國永遠是亡我之心不死的那只美帝野心狼。他們在人權問題上找中國政府的岔子,是無事生非,成心給咱們難看,是遏制壓迫中國的藉口;他們花錢招收中國留學生,是爲了組建顛覆中國政府、把中國變成美國殖民地的第五縱隊;他們發給學者工作許可、綠卡、甚至護照,是爲了給國內的白人找幾個種族歧視的對象,省得他們拳頭癢癢沒事兒幹,淨找政府的麻煩。中國的事就有那麽奇怪:煽動盲目仇恨的書竟比愛情小說還好賣。幾個無知混混胡編出一本《中國可以說不》竟能轟動一時,洛陽爲之紙貴,到現在“神射手琥”先生還在當聖經引用。
中國當然可以說不:可以在三、四十年代接受援助時向陳納德將軍、史迪威將軍、魏德邁將軍、謝偉思先生說不,可以在簽署《開羅宣言》時向羅斯福總統說不,可以在成立聯合國時向杜魯門總統說不,可以在國共談判時向馬歇爾將軍說不,可以在大軍過江時向司徒雷登大使說不,可以在面臨全民核毀滅時向尼克松總統說不,可以向托福、GRE 考試中心說不,可以向美國使領館簽證官員說不,可以向美國移民歸化署說不,可以向雇傭自己的美國公司、大學、研究所說不……歷史慷慨地給了、幷還在給著我們這麽多說“不”的機會,我們却只當機立斷地說了兩次,真是合九州之鐵,不能爲此錯也!
恩將仇報的對象又何止是美國蘇聯。想當初六四屠城讓全世界的觀衆大大地開了一番眼界,從此知道世上竟會有某種下流國家,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是專門用來殺自己的老百姓的。猶記某家電視臺播放我英勇的人民解放軍鐵蹄踏踏山河動,帥旗飄飄日月昭,鐵流滾滾,所向披靡地駛入長安街的鏡頭時,解說員向無幸蒙受中華教化的孤陋寡聞的西方夷鬼們耐心地解釋道:“這是一場戰爭,一個政府征服自己的人民;這是一次入侵,一隻軍隊占領自己的首都。”煌煌毛酋業,樹立甚宏達。“五”千年的專殺自己人的煌煌華夏文明,總算在全世界的熒屏上大大地露了一回臉,使無知的鬼子們從此記住了“天安門”、“長安街”這些拗口的地名。記得一個蠻女曾問我,長安街是不是“永久和平街”的意思,在得到證實後,她瞪園了本來就大的蠻眼,半晌才喃喃自語:“真難以置信!真難以置信!這是怎樣的諷刺!怎樣的黑色幽默啊!”
全世界目瞪口呆之餘,一致同意對中國進行經濟制裁。國際外交史上,道義感又一次壓倒了現實利益的考慮。當時的中國可謂內外交困:政治上黨內分裂,人民對黨滿腔仇恨;經濟上被陳雲的“鳥籠經濟”搞得一片雕敝,物價飛漲,更到了外債的還債高峰期;國際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駐外使館人員被“敵軍圍困萬千重”,日坐愁城,連門都不敢出。當此危急存亡之秋,幸得港臺同胞施以援手。同是華人,同是那口千年醬缸裏泡出來的積年黑大頭(聲明:此處絕無影射非洲美國人之意),屠殺自家同胞在他們已是見慣不驚。任憑風浪起,穩坐港澳臺,黑雲壓城城欲摧,浮尸向洋金元來。西方商人裹足不前之日,便是台商港商趁機搶灘之時。大量的台、港資本趁虛而入,潮水般涌入福建和珠江三角洲,爲瀕臨咽氣的大陸經濟輸血度氣,催穀添膘,滋陰壯陽,延年益壽。有了原始資本的驅動,中共才好不容易度過險關,先推動經濟起飛,後又在理財高手朱熔基的調理下成功實現軟著陸,使國民經濟“上了一個大臺階”。
病好打太醫。臺灣已經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此時不卸磨殺驢,更待何時?臺灣鳳凰們下下來的那些金子蛋,正好用來買“蘇愷”殲擊機和驅逐艦收拾他們。從何處來,向何處去,天道好還,毫厘不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黨恩深重,涓滴盡歸。
在中國,歷史只會不斷重復。共產黨那一套恩將仇報的把戲不是第一次耍弄了,却每一次都能把人套住。當年大陸上那些“紅色資本家”們憑著與各種各樣的軍閥、國民黨、日本人周旋的手腕,以爲可以玩共產黨于股掌之上。在共党還在嘯聚山林之時就慷慨輸將,資以大批金錢、西藥等等,以爲這點恩惠就可以買來日後的平安。等到中共執政,他們才無限痛苦地發現原來共爺幷不亞于得了錢還撕票的綁匪,讓他們傾家蕩產之餘還要把“黑六類”的帽子給狠狠扣上,把他們鬥個七死八活再交給群衆監督改造。老蘆看著如今香港那些款爺們跟我黨要人眉來眼去,不知怎的常常會替他們捏一把汗。
不用說,作爲大陸人,我的心情十分矛盾。一方面,我當然希望港臺商人到大陸投資的越多越好,好讓家鄉的人民早日脫貧致富;另一方面,我却又免不了對臺灣商人今日面臨的窘境心懷三分不應有的幸灾樂禍。有時老蘆會想起古代的一首民歌,那是一個不聽勸阻硬要渡河而被溺死的人的寡婦唱的:
“公勿渡河,公終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轉自《博訊》網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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