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要离开蒙特里尔.相约为她饯行.
孩子们缠上一帮在河边钓鱼的高中生. 他们就地取材, 折了树枝,栓了鱼线, 系上钩子,居然钓上来十一条小鱼. 用可乐瓶装了, 投几根水草, 煞是好看.
儿子很开心, 时不时跑回来告诉我他们的成就.
看着他在草地上跑来跑去, 心里充满骄傲: 怎么长这么大了呢?
还记得他刚刚学会走路, 走不多远, 就会不放心地回头找妈妈. 我蹲下, 双臂张开,他就会笑着吧嗒吧嗒地跑回我的怀里.
所有的母亲都会做的, 居然被学生拍下来, 女学生告诉我, 这叫妈妈的手.
儿子跚跚跑开. 回头看我. 我微笑着蹲下, 张开双臂, 像以往一样等他回来. 他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几秒钟后, 又义无反顾地往前跑. 那一瞬间, 眼睛竟然微微地湿了. 他学会走路还不到一个月,就不需要妈妈的怀抱了?我的儿子, 莫非天生要远行?
同来的女伴做了凉面, 烤了鲜酥的鸡翅.
公园绿荫深处, 一群黑孩子在为一个女孩庆祝生日.
我带着儿子, 究竟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种族的藩篱, 在这里其实很明显.
儿子告诉我, 校车老师按肤色给他们分座位: 白孩子和黑孩子坐.
那你的同坐呢? 是黑孩子还是白孩子? 我漫不经心地问.
是个黑女孩. 儿子答.
但儿子不是白孩子, 他是个黄皮肤的中国孩子. 学着他们的语言, 接受着他们的文化, 只是为了将来走得更远.他的身份, 永远永远不能丢失.
孩子们在一起飞快地说着法语.我竟然听不太懂. 从来没有觉得做母亲这么富于挑战.
闲闲的阳光下,闲闲地谈着男人,孩子和未来的生活.什么时候起,发觉女人才了解女人?
女伴自小离家, 从法国拿了学位, 周游了欧洲, 最后落脚蒙城. 只是在周游的过程中, 丢了她深爱的男人.
来自东方的女人, 背负着什么样的梦, 要西行? 一路走来, 失去了爱人, 失去了青春, 西出阳关, 有的只是风观无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