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迷的欲望

搬 到这栋楼房不到半年时间，麦克就和老婆茹丝婷闹着要换房子。他说太吵闹，周围环境不好，感觉很差。这地方是他自己选的，因为离工作单位近，交通方便，而且 房租也不很贵，怎么一下子又不喜欢了。茹丝婷搞不懂丈夫怎么想的，理由不充分，她倒觉得越来越喜欢，现在很习惯了，确实方便出门办事，上班也很近，感觉不错，而且搬家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肯定的表态说，我不搬。

两口子都是五十有余的人了，女的身体不好，已经不再工作了，男的在一家小公司搞销售，他们的单位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麦克提出搬家，自然有重要的原因，是他心中的秘密，他没法对老婆说明白。其实就是因为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一件事。

那 几天，老婆到另外一个城市看望朋友，麦克独自一人在家。因为无聊，就在门口瞎逛，在街角处有一家按摩诊所，这是他第一次发现，橱窗上的广告很夺目，写着：“为了减少你工作 的疲倦，我们以最低价格为你服务。”麦克想，什么是最底价格，不妨试一试，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价格果真不贵，做全身按摩，半小时只付二十元。当一位年轻姑娘把他 带进单间时，麦克感觉这价格确实便宜。女孩青春美丽，微笑起来甜极了，十分可爱。说实在的，很久没有这样和一个年轻的女孩，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更不要说肢体接触，感到很兴奋。他犹豫了一下，自我安慰地说，不会和她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解闷，玩一玩，再说老婆也不会知道。不过，当那 双温柔的小手在他背上挪动的时候，整个感觉彻底变了，全身一片骚动。女孩很会调整气氛，说，感觉好些吧。他镇定了一下说，好，真是好。女孩说，还第一次见过你。他说，是 的，今天是偶然的机会，临时决定的。女孩说，你住在附近吧。他没吭声。女孩笑了笑说，欢迎你常来啊。麦克确实感觉不错，就凭女孩的这番话，甜甜的笑声，也很开心。这几年老婆身体不好，已经很久没有和他性事了，麦克对老婆毕竟是几十年相恩，尽管自己无法得到满足，也只能凑合下去。眼前的感受这样舒服，又这么新奇，他开心不已，有些压不住自己的冲动。女孩看他那么激动无奈，帮助他打飞了，平静了他的心情。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多付了一些钱，匆忙离开了诊所。

这事一直纠缠着麦克的心，背着老婆干了件“坏事”，总觉得对不起老婆。说是“坏”吧，自从那次以后，脑子里老走 神，对那个女孩笑容，心存几分“怀念”，有时会有意无意地走过那里的门前，就像期待什么发生。麦克知道这样下去是危险的，想多了挺害怕的，万一刹不住，真对不起老婆了，他 决定还是离开这地方为好，想到了搬家，彻底忘记它，曾经发生过的事，就算是一次错误和教训。

无 法说服老婆，麦克的担心不断增加，按摩诊所就在离家不远处，甚至想到，万一有一天女孩告了他，才是彻底完蛋了。晚上他们散步，麦克总是回避路过那里。可是有一天，他们还是路过 了，而且，茹丝婷盯着看了很久，麦克问，你盯着那看干嘛。她说，我想有这么一个诊所挺好的，我现在真是不行了，你还那么强，偶然来这里解决一下，也是可以 的，说完温柔地看了看麦克。什么，麦克没想到老婆这么说，你是说我吗。她用手牵住丈夫的手说，是啊，我是你的爱人，知道你，爱你，只要注意安全措施，我会同意的。她又问，你对自己有信心吗。 麦克听着，不知道是幸福，感动还是强烈的自责，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他搂着茹丝婷的头，使劲地吻了一下，说，你真是我的爱人。

麦克不再提搬家的事了，也没把做的事说出来，他无法说，如果老婆知道了，可能反而不会原谅他，老婆越是信任，他的自责心越来越强，越发觉得对不起她。但是，自从老婆说过那话，麦克多少有了几分安慰，有时脑子里还会闪过诊所女孩的笑脸，每到这个时候，他就骂自己一声：“你敢再去。”

茹丝婷那段时间身体更差了，住进了医院，一下子也回不了家。麦克非常用心地照顾着她，下班后的时间几乎都呆在医院。在病床边上，他们牵着手，又亲吻着，老婆说：谢谢你，早些回家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麦克不停地点头，他说，肯定的，每天从这回家就睡了。麦克的生活确实是这样，躺在床上，感到很疲倦，他的生活就这样单调和紧张。这天，他又带着老婆爱吃的无核葡萄来到医院，小声地说，亲爱的，我带来你最爱吃的水果。茹丝婷躺着没有领会他，也没有转过身来。他坐下盯住她看，发现她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怎么了，麦克抚边擦边问着。她还是没有说话。麦克沉默了，等待着自己的爱人张口。老婆终于睁开了眼睛，她说，我想回家。麦克说，过些时候就可以回去了，你要有耐心。她说，你这样好苦啊，每天一个人守着空空的房子。麦克说，亲爱的，我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啊。她搂住丈夫，像个耍娇的孩子，说，你想去那家按摩诊所看看吗，你应该有自己的一点空间，我真的为难你了。麦克没想到老婆会这样为他着想，心里一酸，泪水跳出了眼眶。他赶快说，我真的很好，有你很幸福，我永远都和你在一起，又紧紧拥抱住她。

麦克是那样深沉地爱着自己的老婆，但对在按摩诊所发生的事情，确实难以忘记。有时，还会有意识地走过那里。有一天，在诊所门口正好遇上了那个女孩，他低着头，没有主动打招呼，那女孩倒高兴地走到他的身边，问他，怎么那么长时间不到诊所。麦克说，自己很忙，老婆生病住院了。女孩嗯了一声，说，那你应该很累，按摩可以松解一下自己的身子。麦克抬起头来，他发现女孩比上次见到时，更漂亮了，说话这么善解人意，就说了几遍，谢谢，谢谢。女孩说，好吧，我等你，有空过来吧，说完就转身走了。麦克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他明白，自己肯定不会再去了，但是，在天命之年曾经有过一次“错误”的行为，让他难以忘却，十分开心，他很感谢她，生命的精彩并不是纯粹的，有时在错误的行为中，也有人性难忘的记忆。

（郑南川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