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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大漠托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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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儿八经谈恋爱(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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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 06:3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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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屋子象刚遭过恐怖分子洗礼一样,满地板,桌子,东西散得七零八落。客厅,卧室,甚至连浴室里都没能幸免。衣柜里的衣服,包括内衣内裤都给拽了出来,铺了满床。盗贼入室?KAO,此小区属于高尚住宅,一天24小时警卫轮岗值班儿,竟然还发生了这种事情,真不知道这帮人是不是都有眼病。我迅速找到我的一双臭片儿鞋,那鞋有一定年头了,而且一直不曾刷过。越臭越安全,最好臭到别人一碰就要吐的地步,那你的东西就没人动了。我看了看,还好,我的一些信用卡,存折什么的都还在。我又翻开我经常放一些零散钱的抽屉,奇怪,抽屉虽然乱七八糟被翻过,但是钱竟然都在,一点儿没少。我又查看了别的地方,所有我认为有价值和没价值的统统都在,根本没丢什么。我有些奇怪,什么人?显然他们的意图不在偷东西或者钱,在找什么吗?能找什么啊?我一不是美国派的间谍,二不是为中国情报局工作。是威胁吗?我想起了于正浩。更说不通了,他威胁我的办法可以很多啊,用不着跑到我家里来,内衣内裤的给我抖落一床。这也太不着调了!
  本着对自己和对人民负责的态度,我拨通电话打了110,很快,我们小区附近管辖地的派出所片儿警敲了我的门。很年轻,象是警校刚毕业的小伙子,满脸兴奋和雄心勃勃滥于言表。
  
  “丢了什么东西?” 小伙子坐在沙发上掏出本子准备记录。
  
  “没丢东西。什么也不少。” 我坐在他的对面,对他又冲又冷的语气很不满,现在受伤的是我,怎么搞得象审犯人一样?
  
  “噢?没丢东西?什么时候发生的?” 小伙子眼神突然暗淡下去了,那兴奋劲儿也下降了不少。
  
  我开始跟他简单叙述了一下这几天我的行程,时间。以提供给他更多的判断。他在那儿拿笔不停地画着,写着,象个笔录员,这点上看还是蛮敬业的。
  
  “跟什么人结仇没有啊?” 小伙子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能结仇的只有于正浩,但整个事情看上去八杆子打不着,似乎不象有直接的联系。更何况跟于正浩之间的仇恨也过于复杂了,一晚上也说不完,而且牵涉了很多个人隐私。我摇了摇头,“好象没有。”
  
  “会不会有人跟你恶作剧?” 小伙子打了个哈欠,看上去越来越不耐烦。
  
  “恶作剧?” 我笑了,“我的朋友里面好象没有这么闲的,就算是恋物癖偷窥癖,好象也都是对女人的房子感兴趣啊,我一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恶作剧的,再说,我的内裤也一条不少。”
  
  小伙子被我说的‘扑哧’ 笑了出来,看了看表,站起身,“你这案子,线索太少,我们只能先备着案,你再仔细看看是否什么都不少,将来想起什么,再跟我们汇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我也赶紧站起来,千恩万谢了一把其实屁也没干的警察同志。一暼眼,看见他刚才记录的那个本子上竟然活灵活现地画了幅我的钢笔素描,画得还真他妈象,唯一不同的是给我嘴里插了个烟斗。
  
  把他送到门口,他挥了挥手让我止步,我插着兜靠在门上看他转身要离开,突然叫住了他,“嗨,同志。。。” 小伙子愣住,回头看我。我笑着指了指他那个本子,随后竖了竖我的右手大拇指,“你,真牛!”
  
  “什么?” 小家伙莫名其妙。
  
  “你本子上那个,真的,天才!” 我又指了指他的本子。小家伙脸一下子红了。
  
  “得,晚安了,有什么事情我再联系你。” 怕他过于窘迫,我挥了挥手,客气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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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 06:38 | 只看该作者

134

到现在我还依然觉得事情相当奇怪,这种看似毫无意义的打劫下面往往都隐藏着很深的玄机。那个小伙子到底太嫩,或许这种无头绪最后也没什么太坏结果的案子在派出所挂名的太多了,他们已经麻木?究竟是什么人,在找什么呢?把家里东西又重新收拾起来,已经半夜了,累得躺在床上,只有出气儿,没了进气儿,很快便沉入梦乡,一夜无话。
  早上起来,漱洗好,准备出门猎食,却不想门铃大响,最近已经很少在外面腐败了,找我的仇人,情人不该很多。不知道是谁嗅觉这么灵敏,竟然知道我刚刚回来。下楼,开门,愣住了,两个陌生男女,看着我疑惑的神情,男的亮了一下工作证,“郭敬轩吗?中纪委调查组,找你问点儿事情。”
  
  这架式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以前在美国,高大的美国警察拦住我开罚单都能让我心里堵上半天。我呆呆地挪措了一下脚步,让开了一道缝,让他们进来。那两个人倒是真还算很客气,男的坐下来笑笑,“你别紧张,我们在调查一个案子,只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什么案子?” 我起身,“要喝水吗?” 借此也许可以缓解一下我紧张的心情。
  
  “不用了,你坐下吧,我们问完就走。” 那个男的挥了挥手。
  
  我乖乖地坐了回来,也没法给他们倒水,几天没在家,家里跟沙漠似的,一滴水都不剩了。
  
  “你以前是给东兴公司做事情?前段时间刚离开,为了什么?”
  
  东兴?难道东兴犯案了?这么快?
  
  “是的,我离开是因为他要把技术部门分出去,那里有我全部的心血,是我不希望的。”
  
  男的点点头,女的在旁边拿笔猛记,我眼睛瞥瞥,特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在给我画素描。
  
  “东兴除了你做的这个产品,还有什么别的业务?你知道吗?”
  
  “别的业务?我能问一下,东兴到底怎么了?”
  
  “是我们在问你话呢,你回答就是,知道什么说什么,要实事求是。”
  
  得,我心里说了,东兴,看来我那50万真要变手纸了,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鸟,我郭子也犯不上为你两肋插刀地把自己再折进去。
  
  “我知道东兴在搞房地产。” 我咽了咽口水。
  
  “还有吗?”
  
  我想了想。
  
  “你们是不是也做北半招标的项目了?” 那个男的继续提醒我。
  
  “是的,有五台测试仪,我们负责维护和升级。”
  
  “噢?详细说说。” 那个男的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我开始详细地述说了所有我参与和知道的关于这五台测试仪器的整个过程,包括从最初的资金一次到位以及最后MODEL数字暴露的钱货不相符。说完,我眼睛定定看着他们。
  
  男的若有所思,随后问我,“东兴还跟什么人来往密切,你知道吗?”
  
  “于正浩吧!” 我脱口而出。
  
  “噢?你怎么知道?有证据吗?” 男的皱了下眉。
  
  “证据?我也是听说。。。。。”
  
  “听说?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说你确信看见的和知道的,不要把你主观猜测当实情告诉我们,你也不怕犯了诽谤罪。” 男的笑笑。
  
  “是猜测。” 我老老实实的。
  
  “好了,我们要问的就这些了,最后,问你一下,夏小雨是你前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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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 06:40 | 只看该作者

135

听到这个,我的心立刻揪了起来,“是的,怎么?”
  
  “她最近找过你吗?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最近没有,最后一次见面大概一个多月前,当时她受于正浩太太的袭击,受了点儿小伤,我送她回去的,没觉得很反常。”
  
  “受于正浩太太的袭击?她跟于正浩关系非同寻常是吗?”
  
  我犹豫了一下,但心里真的很感激他没有用情妇这个让我难堪的字眼,我点了点头。
  
  男的看了看我,也不再说话了。默默坐了一分钟,他和那位女士站起身,“谢谢你的合作,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夏小雨找到你,或者你知道她的去向,请迅速通知我们。”
  
  “我知道不该随便问,但可不可以告诉我,小雨她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是一直跟于正浩在一起吗?” 我的眼神紧张而关切。那男的看了我几秒钟,低头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我们现在在调查于正浩,想找夏小雨了解一些情况。她早就离开于正浩了,就在你最后见到她不久。” 送走了调查组的两个人,我呆呆坐在客厅沙发里,心里感觉出了事情。而且在我不在,与世隔绝的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半天,我才缓过了劲儿,我拿出手机,有4个留言,前两个是大顺,声音欣喜而兴奋,“嗨,郭子,你哪儿去了?出大事儿了,于正浩犯事儿了,快回我电话!”
  
  “嗨,你丫死哪儿去了,有急事找你!快给我电话!”
  
  后面是欣欣焦虑的声音,“敬轩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家里出了点儿事,最近很紧张啊。”
  
  “敬轩哥哥,你快回来啊。。。。我会再联系你,一定要开着手机啊!”
  
  到底怎么了?我站起身,准备冲到楼上,看看网络,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刚要上去,门铃又开始大响,KAO,他妈今天抽什么疯。我透过门眼,是快递公司送快递的,打开门,“郭敬轩?终于回来了,送了几天了,挂号!签字。”
  
  我疑惑地接过他手中一个大信封,看了一眼,陌生地址,但字体让我大吃一惊,那是小雨秀美的笔迹。签了字,关上门,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当啷’ 从信封里滑出一把小小的钥匙,滚落在我洁白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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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 06:57 | 只看该作者

136

我认得出,那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我拾起那把小钥匙,继续翻看信封。抽出里面的一封信,小雨娟秀的笔迹再一次展现在我面前。??

郭子:

好想再叫你一声“狗”,却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了。你收到这把钥匙的时候,一定是有一些事情发生了,对你我来说未必算是坏事,但不可否认,的确把你我都卷入其中。这是一把中国银行保险箱的钥匙,银行地址和密码都在信后面。不要尝试现在去取,我已经和银行人员签过协议,除非我本人,没人可以取得出来,即使有密码和钥匙。只有我本人已不在人世,拿上司法部或者公安局的死亡证明,并且拿上你自己的身份证明,在他们的协助下,你才可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我已经授权,如果我意外出事,你将是唯一的合法开启人。你要做的,也只是按照我保险箱里另一封信的指示去做。

你一定很好奇那里面是什么,请原谅我不便透露给你,一来,怕这封信意外泄露,二来,你不觉得有的时候,人知道的越少,烦恼越少,人也会越安全吗!我本不想把你卷入这件事情,犹豫再三,这个世界上,最信任、最可以交付一切的人,竟然还是你,也只能是你。既然如此,我能做的只有在最大范围内,把可能的伤害减到最小。

鉴于事情的紧迫性,有些事情我想嘱咐你,不管你现在觉得是否合理,请一定听我的,就当是我在求你。你知道我的个性,我很少求人的。

一、我不知道你和于正浩的女儿发展到什么程度,但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也为了她的安全,请离开她。不要怀疑我的目的是否有着私心的成份,说实话,我希望你能有一份漂亮的前途和完满的感情归宿,但欣欣给不了你,并不是因为她是于正浩的女儿我才这么说。你知道,在我心里,你的生命永远大于别的一切。

二、不要试图找我或者联系我,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此刻都陷在狼群中。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一切,那样做的后果可能是把你我都送到死路上去。我答应你,等事情过去后,我一定找到你,跟你坐下来,坦诚相对,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不再有秘密。只是现在,很多都是难言之隐。

三、答应我重新找地方住,你现在住的地方,知道的人太多,比较扎眼,也不安全,为了你也为了我,狡兔都能有三窟,更何况我聪明的狗?

别的,我不想多说,不用担心我,我的智商足以让我能够自保。保护好你自己,切记切记。为了安全,看完记住后,请销毁此信。匆匆别过,希望日后能有机会再喝上一杯咖啡。下次,把钱带够,你来买单。

小雨亲笔

××××年×月×日

?

信上的日期正好是我出发从妹妹那里回村子的日子。我愣愣地盯着那把小钥匙,人跟傻了一样。小雨?难言之隐?她到底在做什么?我已经猜出保险箱的东西跟于正浩会有不可分割的联系,而抄我家来的也必是于正浩的人。要找的,极有可能是小雨银行保险箱放置的东西。跟我曾经耳鬓厮磨、结发共枕的妻子到底是什么人?她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惊心动魄的秘密?想到这里,我没有办法再安安静静地坐在家里。我冲到厕所,把信撕碎,看着片片残纸顺着快速旋转的水涡渐渐消失在马桶的底端。我开上车,还是心存侥幸地来到小雨说的那家银行。果然,接待小姐没等我开口,就把我所有的证件从窗口扔了出来:“找本人来取。”

“小姐,帮个忙,这个人很危险!我需要取那些东西来帮助她。”

“危险?”小姐不屑地瞥了我两眼,“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危险去找公安局去啊,找我们干什么?”

靠!有点儿权力简直不得了,这又让我想起大学10层实验楼开电梯的大妈那不可一世的嘴脸,她蛮横地限制我们上下电梯,甚至变态地故意用门来夹我们的身体,好像她开的是航天飞机一样。我不再说话,拿回我所有的证件转身就走。

脑子里转着小雨信上的地址,车也不知不觉开到了那个地方。是一家毛纺厂的职工大院儿。我按照记忆中的地址名找到了一个发旧的12层灰砖筒子楼。楼的过道儿里挤满了自行车、废弃不用的各家的旧家具,把一个本来就不算大的通道弄得跟羊肠小径一样。侧身挤过去,来到电梯门口,门开后,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面无表情地坐在里面,我说10层,她按了一下,低头继续编织她手中的毛衣。电梯吱吱嘎嘎的声音让我有些紧张和害怕,生怕一不留神会急速下坠,梯毁人亡。来到地址中的那个门牌号前面,我敲了敲门。没有声音。从旁边的窗户望进去,屋里空空的,除了很简单的家具,没有人气。看来小雨是搬走了。也是,凭小雨的聪明谨慎,她用这个地址发了信,应该就会逃离了。我有些失望,不知道再到哪里去找她。重新回到电梯里,我抱着一线希望问那位胖女人是否对那间房子里住的人有什么印象。

也许是工作太没意思,有个人跟她说话,她竟然控制不住跟我胡侃起来。从她嘴里,我知道这里住的人很杂,按理说是厂里分给职工的房子,但很多户主把房出租给外面的人,每月可以多赚一份收入。很多人是把房交给住房中介代理的,很难见到户主。看来找小雨的希望真的彻底落空。我沮丧地回到我的小屋。大顺的电话也同时跟到了:

“哈,你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我这就上你家去!等着我!”

我什么也不愿意多说,只告诉他:“你他妈快点儿来,我想死你了……”

现在,只想找大顺聊聊天,知道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跟他商量一下后面该怎么走。朋友的意义也就在这种时刻最能体现出来。

大顺很快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于正浩东窗事发了。你不在的日子发生了很多事。”大顺知道我回老家过了与世隔绝的十天后,开口就直奔了主题。

“本来,我还没有注意。你走后那个周一,一个一年一度的半导体行业总结展望大会召开,其中来了很多中央的头头儿,正好是那姓于的表现的大好时机,结果,意想不到啊,每个头头的材料中竟然裹带了一封匿名信,揭露于正浩贪污腐败的。这件事情闹得领导们很不满意,也引起了上面的重视。这时候我才发现网上也有一个名为‘知情就报’的发布了一封揭发于正浩贪污腐败的匿名信,此信又开始被各大网站转载。信里没有说人名和具体职务,但已经指出此人是国家半导体行业的一位领导,利用最大的集团招标收受贿赂,挪用公款,暗洗黑钱,并检举其为自己在CBD中心购了四套高级住宅,一年不到,已经付了90%的贷款,数额巨大,并且大部分是用支票付款,支出明显超过其收入等等,让人不得不相信。网络上炒得沸沸扬扬,一天的跟帖就过了百。我听一个朋友说,中纪委早收到过类似的检举材料,其实一直在暗暗调查此事。但于正浩老奸巨猾,收集证据比较困难。这一下闹到了社会上,引起中央很高的重视,要求查清此事。现在已经立案,还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哥们儿,报仇的时候到了!”大顺拍着我的肩膀,抑制不住喜悦。转而又义愤填膺:“妈的,这种国家的蛀虫,见一个,我就想宰一个,你放心,我已经把匿名信搬到了我负责的网络板块,并且在我们报社每天的报纸上跟踪报道,同时也摘录一些经典的网友留言。就是要让这帮孙子露出他们的丑陋面孔,无处可逃。社会和人民的力量永远不可以低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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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 07:00 | 只看该作者

137

“是小雨……”看着大顺兴奋得跟喝了酒似的脸,我若有所思地轻轻冒出这句话。

“什么?”

“‘知情就报’一定是小雨!”我抬头肯定地看着她。

“嗨!你丫跟我想一块儿去了。这年头,再狡猾的官都会栽在女人手里。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就有,千年不变,红颜祸水一点不假。只是她为什么呀?吃醋不成?分赃不均?”

我缓缓摇了摇头,跟他说:“大顺,你能找到住的地方吗?我想搬开这里几日。”随后,我开始把跟欣欣认识交往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大顺,并且提起了工作的转换,最后一次见到小雨以及回来后的“抄家”,调查组来访和刚收到的小雨的那封信。大顺听得眼珠子都快耷拉到眼眶外面去了:“你……你小子真他妈猛!他搞你老婆,你搞他女儿……”

我一脚踹上了他的屁股:“你少他妈混说,我们的关系很纯洁。”

“得!”大顺做举手投降状,“我错了,我错了,你郭子也改邪归正,贱贱地犯起了纯。哎,说实话,别人那么纯,我觉得特正常,怎么搁你身上,我感觉这么变态啊。”

“找死啊!”我手一挥,大顺迅速抱起头做鼠窜状……

“行了,赶紧收拾点儿换洗衣服,先跟我走吧。”大顺正经地跟我说。

我收拾了一下常用衣物,坐上大顺的帕萨特,他把我带到了他们经常接待记者的一家招待所。

“一天多少钱,我付给你。”我审视着房间,有两星宾馆的标准了,条件不错。

“别扯了,自家招待所,说一声就行了,钱的事情你别操心了。”

“成,不多言谢了,多了就假了,真要有难处,知会我一声,别自个儿扛着。”我不再跟他客气,把东西放了下来。

“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大顺插兜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现在心里特乱,当然不会总躲着,等于正浩被抓起来,可能就太平了。我现在就是担心小雨,至少从信上的感觉,她目前很危险,但是我却找不到她,甚至不知道她的目的和动机。”说到这里,我整个人都有些沮丧。

大顺默默坐在对面沙发上看着我,彼此谁都没再说话。“先早点儿睡吧,够乱乎了,缺什么东西给我打电话。”大顺起身跟我告辞。

在宾馆的床上,翻来覆去我无法入睡。多少年的习惯,每次换一个新的地方,总是不能很快地入睡。这种失眠的感觉是万分痛苦的,我从绵羊数到天上的星星,过了百,过了千,却让我越数越清楚,清楚地开始利用脑子中的星星玩儿起了复指数运算,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又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听说冲澡可以放松,但放松的只是肌肉,依然没有放松我的心情。胸口一直像被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我拿出根烟开始抽。默默望着窗外。小雨现在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在望着相同的天空呢?她到底在哪里呢?我这才发现,我自称多么爱她,甚至愿意放弃这个,放弃那个,但是,我究竟了解她多少呢?我真正让自己静下来去好好了解过她吗?我真的曾经走进过她吗?如果说没有,那么我对她的这份感情到底还是不是可以被称为爱呢?本以为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点,命运却再一次让我们因为一些事情彼此不能不互相牵挂。小雨,你对我到底隐瞒了什么呢?难道曾经在我枕边睡的这么个人真的是什么玉女特工?而我不过是被傻傻地利用,当了把药引子?这也太他妈戏剧化了吧!

“我夺了她什么?她父亲?她父亲不还好好活着呢吗?活得人模狗样,活得潇潇洒洒,活得呼风唤雨,活得甚至想灭谁就灭谁!”我的脑子中突然跳进那天面对着欣欣,小雨痛苦失常的宣泄。那一段话和情感绝对是真实的,难道小雨的父亲和家庭有什么难以言表的东西吗?小雨一直忌讳和我谈起她的家庭,我只知道她父亲在她11岁的时候死于心肌梗塞,她的母亲两年后积郁成疾,也过世了。为了怕她伤感,我也尽量小心翼翼绕开这种沉重而伤感的话题。我见过她们一家的照片,那是小雨唯一保存的全家福,父亲气宇轩昂,母亲端庄秀美,却没想到老天不能成全,的确让人扼腕。愣愣地想着,烟头烧上了我的手指,吃痛的我把烟头掐灭。一个念头也随着冒了上来:兴许我可以从小雨生长的童年去了解她,找到她的动机和目的。如果说以前没有正儿八经地走进过她,那么现在,让我从头来过。小雨跟我提过一次她生长的地方,是附近一个省的S市,一家国家材料部下属的宏达新型材料进出口公司的大院儿。我的记性相当好,她提了一次的地方,我永远不会忘记。或许一切的答案可以从那里开始。有了这个主意,我在天亮的时候,找到了大顺,告诉他自己要走一趟S市。大顺听完我的意见,沉思了一会儿,问我,也许是大海捞针一样的空跑,能有所获吗?我看看他,然后转脸看看窗外依然灰色的天空,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心里说着:“夏小雨!掘地三尺,我也要挖出你的秘密,从今天开始,你,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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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 07:02 | 只看该作者

138

大顺看我心意已决,告诉我要陪我同去。我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说,他如果忙就不要耽误时间。大顺说无碍,也许这次走访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成为报社的素材也说不准,毕竟小雨现在和于正浩牵扯在了一起。想到我身边有一个记者相伴,很多事情也许会变得好办一些,我也就不再推托。大顺让我等他一下,他拿上记者证便开着他的小车过来接我了。我让他先绕到我家一趟,我取了一张小雨的照片,随身携带以防万一。同时,我给那家雇佣我的“中美合作社”的老板打了电话,告之临时有了急事,看能不能将上班的时间推后一个月。那个老板人很好,让我安心把自己的事情先搞定,一个月问题不大。千恩万谢挂了电话,想起了欣欣。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是否应该通知她呢?大顺在边儿上看到我犹豫的表情,问我:“赶紧走啊,发什么呆?”

“噢,我在想要不要告诉欣欣一声……”

“你抽什么疯?”大顺瞪着眼不解地看着我,“你忘了小雨怎么嘱咐你了?欣欣是姓于的女儿,你的电话不把自己暴露了。我估计姓于的现在狗急跳墙,没准儿也找小雨找得发狂呢,他唯一的线索估计也是在你身上,你现在撞上去,不自投罗网吗?我劝你,把手机都关机扔家里,彻底消失。”

“可是欣欣会着急的……”

“哎呀,哥哥,你是被爱情那东西烧糊涂了还是怎么的?欣欣是他女儿,能有个屁危险?现在最危险的是小雨,好好用用你大脑!”

大顺这句话激醒了我,我乖乖把手机关了,扔在家中抽屉里,上了他的车,一路绝尘而去。路上,我们不时看看后面,确信没有跟踪。开了六七个小时终于进入了S市。虽然这么近,但我还是头一次来到这个市,如果不是小雨,恐怕一辈子我都不会踏足这里。我们打听良久,终于找到了宏达进出口,那原来是一个部属的国营企业,六年前变成了进出口有限公司,被分出去自负盈亏转成民营企业,专门做一些新型金属材料和电子材料进出口生意。时间不早了,我们在它附近找了家旅店,准备休息一晚,第二天走访。偏巧第二天下上了雪,一路脏滑而泥泞。我们先找到了大院儿的街道办,大顺亮出记者证说要了解一些情况,街道办一个年轻女同志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我问她以前宏达的人是否都住在这个大院儿里,年轻女同志说是的,这片儿不光是宏达的家属住宿区,还有材料部下属的几个别的厂和公司,当时统叫“四所”,方圆很大,有自己的食堂、小学,俨然像一个卫星城。后来宏达分出去了,很多人也在外面购置了商品房。

听到这个我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想到这个大院竟然这么大,不知道我找一个人是否会困难得如大海捞针。但既然来了,就试试吧。我拿出小雨的照片,问这个姑娘是否眼熟,知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叫夏小雨的女孩子?姑娘漠然地摇摇头,回头望了一眼坐在那里翻阅一堆资料的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年妇女:“邹大妈,我们这里有叫夏小雨的吗?”

邹大妈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看看我们:“夏小雨?没听说过。”

“那有姓夏的吗?”我不甘心又问。

“姓夏的好像有。你不如去街道派出所问问看。”邹大妈给我们指了一条新的道路。

我们去到街道派出所,想查找户籍档案,却不想被冷冰冰地拒绝了,大顺有记者身份也不管用。心灰意冷地回到旅馆,我们俩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难道这一天的车程加上这一天的调查就这么毫无结果了吗?真的有些不甘心。突然大顺跳了起来,拿着手机开始查找,在疯狂地打了六七个电话后,静静地坐在我对面:“等吧,也许会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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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 07:04 | 只看该作者

138

我们两个打开电视,心神不宁地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球赛。两个小时后,大顺的电话鸟一样地鸣叫了起来。我们同时从床上跳了下来。大顺拿着电话点头哈腰的姿态,像极了电影《小兵张嘎》里的狗汉奸:“好的,嗯,好,太谢谢了!”

合上手机,大顺转过身,笑着:“哥们儿,怎么感谢我啊?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说了两句话,现在再去街道派出所,想查什么估计都能畅通无阻了。”

“得,啥也别说了,下辈子,让我当个女的,对你以身相许……”

“千万别!”大顺猛挥着双手,“您要嫁给我,我那脑袋上不定多少绿帽子呢,快别毁我了。”

“赶紧走吧,一会儿人家下班了。”我抄起外套拍了他一下。出到外面,天色由于下雪,刚三点多就已经黑了下来,我的心里却有了些光亮。小雨……我离你也许更近了一步……

来到街道派出所,一个我没见过的人出来和大顺寒暄几句,据他自称是副所长,大顺不愧是人堆里混过的,场面上的事情油滑得像一根裹了机油的轴承。没几分钟,跟那个副所长就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就差没再一同去洗桑拿了。那个人陪同我们来到了户籍科,嘱咐了一下里面一个正在工作的年轻小伙子,说是报社记者需要调查一些信息,让他配合我们的工作,就出去了。小伙子打开电脑,我们三个的脑袋凑到那闪烁的小小屏幕前,检索起来。我们查阅了所有电脑上的新资料和老资料,以期能发现姓“夏”的一家的情况,然而结果却真的不能让人满意,整个区域,姓夏的有几十乃至上百户,但不是现在都还健在,就是家里孩子数目性别不对,总之没有一家符合小雨的情况。电脑资料查完,我还是有些不死心,小伙子又帮忙从一大堆抽屉里翻看档案资料,包括所有户口被注销的人的资料。一直忙忙碌碌了三四个钟头,排查的结果还是为零。来回来去过了好几遍,我终于彻底失望了,大顺看看天气不早,拽拽我示意收工不做了。同时很会来事儿地邀请那个年轻小伙子一同去吃晚饭,由那个小伙子随意点地方,他来付费。席间,大顺较强的公关能力再一次充分发挥,吃了饭后,那个毛头小子已经张嘴闭嘴顺子哥地称呼他了。

回到旅馆,我沮丧地靠在床上看着电视,其实脑子根本就不知道在想什么。兴致勃勃地来了,以为可以发现点儿什么,以为终于可以把长久鲠在胸口的那块骨头剔除掉,却不想一下子又两眼一片黑了。

“小雨的父母具体叫什么名字?你真一点儿都不知道?”大顺咬着一根牙签儿,斜眼看着我。

我麻木地摇摇头。当时为小雨申请绿卡的时候,准备了一大堆材料,而所有的材料都是小雨自己填写的,我只在一些需要我签字和关键的信息中详细检查了一下,其他的都交给律师去审查的。那里面也许有她父母的姓名信息,但那种信息相对都太不重要了,匆匆扫两眼的我真没有太注意。何况她父母都过世十年了,那些对我们而言就更不算重要了。应该是姓夏的,感觉当时匆匆数眼中没什么反常的,如果有很大反常,我是可以注意到的。

“那你地方记对了吗?”大顺提醒我,希望我能灵光一闪,又有了新的线索。

“应该没错,我的记性你清楚的。”

大顺不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我去找服务小姐要点儿热水,没茶喝感觉真难受。”说着走出房门去,剩我一个人在屋里。我笑笑,知道他不过借故去门口找漂亮的接待小姐聊聊天儿罢了。男人嘛,尽管快结婚了,对路边的花还是很难做到不理不睬。不过大顺出门前那声轻叹却包含了太多的内容。

到现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对小雨的了解真的那么少,少得近乎可怜。我一直随性、随意,甚至固执地认为爱情要的就是现在,婚姻要的就是将来。我不在乎对方的过去,哪怕她以前是个荡妇或者妓女,只要她那个时候爱我,并且真心希望跟我走过以后的岁月,就够了。但实际上,我们彼此的爱情到底没有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当时我所有不在乎的,现在却都成了致命的疑点。以至于让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我那时候的不在乎,无非是受了强烈性刺激后,大脑暂时性缺血的正常反应。而现在,我才想起去找药医治,却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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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 07:0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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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睡醒觉,大顺问我是否先回京,看看有什么别的线索再说。我犹豫了一下,跟他说想再去一次街道办,死马当活马医,也许会有什么发现。大顺没反对,他十分清楚当一个疯子固执地告诉你前面那道结实的墙不过是团棉花的时候,你让不让他撞,结果都会头破血流。但撞后头破血流毕竟心就会死了。不撞,那种头破血流就得裹带着内伤。他又陪我来到了街道办,还是昨天见的那个年轻的姑娘和六十多岁的邹大妈。

我们再一次询问这里是否曾住有姓夏的一家三口,父母生病双亡,剩下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她们互相看看,都摇头,说不记得有。我请求看看过去的资料档案,我的执著韧劲真的可以去当破案组的刑警了。街道办的人远比派出所的人要好说话很多,她们很热情地打开一个档案资料柜,告诉我里面是一些十年前的老资料,每年,街道的资料都会整理、报废或者销毁,留下来的是自认有些价值的。近几年的资料都输入到电脑中以便查找和保存,但早期的资料还都是这种档案文件形式。我们想要找什么,自己翻看吧。说完就走到一边儿去了,把空间留给了我们两个。

我和大顺把柜子里的档案拿出一部分,一份一份地翻阅,这真的是一项枯燥无趣的工作。大部分的资料在我们眼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无非是一些上面下达的计划生育政策的条文啦,土地房屋改革的政策条例啦,以及每年人口普查和流动情况的报告。看得我上下眼皮一个劲儿打架,却又苦于找不到咖啡来提神。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分,看看资料柜里材料也没多少了,我和大顺准备善始善终彻底看完,就赶回京去,估计又是白忙活的一天。如果这次无果,回京后,也许我需要尽快联系以前在美国为我们办绿卡的律师,看看他那里是否还存有当时填写的信息。但美国人办事效率极低,我真没有把握他们会让我等多久才能将那些信息告知我。

最后那摞资料看上去算是生动很多。那是街道历年获得市里各种奖项的表彰书以及简报,什么老干部合唱团啦,青年运动队啦……麻雀虽小,东西还挺齐全。啪!大顺在我身边把一张简报拍到桌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嘴里口齿不清地说着:“累死我了!看来这四所还是市里文体活动的主力啊,合唱团、舞蹈队、运动队的还什么都有,不是混个一等奖,就是前三名,影响够大的哈。我说,哥哥,你饿不饿啊?要不先吃点儿吧?”

我笑笑瞥了他一眼:“没多少了,看完吧,我们路上吃。”

“嗨!小郭啊,你们两个要不跟这里吃了吧,我们一会儿有盒饭,我给你们订两份?”邹大妈笑呵呵地在旁边打着招呼。

我想了想:“好吧,那麻烦你了,大妈,多少钱一盒啊?”我笑着问她。

“嗨!哪儿能让你们掏钱啊,是盒饭又不是大餐,你别寒碜大妈我了。”邹大妈不满意地咂着嘴。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啊,下次,您上我们那里去,我们请您去吃烤鸭。”我心存感谢地说。

“成啊。不过烤鸭算了,那东西太油啊,大妈我消化不了!”邹大妈爽快地笑着。

我转过头看看大顺,看着他手边上的资料,努努嘴:“赶紧吧,快结束了。”说话间,我的眼神落到他刚才拍到我身边的那份简报上,刹那间,我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那上面有一副大黑白照片,是一群人在跳舞,中间一个女人领舞。虽然是黑白照,但人物的面庞却异常清晰,尤其中间那个领舞的女子。我见过小雨母亲的照片,真的是太像了。我迅速拿起那份简报,快速扫了眼标题和内容,没有提及姓名,只说四所蓝月舞蹈团在市红五月文艺汇演中凭一段《金蛇狂舞》独领风骚,时间是1987年5月。我几乎是狂跳着冲到那个年轻姑娘那里:“小姐,这个人是谁?现在还在吗?”

年轻姑娘凝视良久,缓缓摇着头,扭身问着邹大妈,“大妈!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邹大妈走过来,带上老花镜,仔细端详了半天,缓缓说:“嗯,戴淑萍啊,当然,你一提我倒想起来了,他们一家倒是符合你的描述,家里有一个小姑娘,13岁就成孤儿了。可是,她父亲不姓夏啊,也不是病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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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 07:0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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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邹大妈这句话,我和大顺同时震惊起来,大顺也从座位上凑了过来。

“这一家子,我还是很熟悉的。父亲姓徐,叫徐强,曾经是宏达的总经理兼法人代表,很有魄力和胆识,为人也热情得很,挺受四所领导的重视呢,已经准备晋升和提拔到所里当干部了,但不知道怎么卷进了一起诈骗案里。当时上面要求进口一批紧俏特种金属材料,由宏达去做的,联系了一个外商,没想到钱出去了,货却没到,再找外商,人去楼空,立刻按诈骗报了案。上面责令详查此案。就查到徐强头上,听说那个外商是他一个老同学,他没有跟部里面领导汇报,而且经办过程中很多事情自作主张,同时发现他也收受了贿赂。当时所里、部里,还有公检部门的下来一堆人来审查这个案子。却没想审查过程中,那个徐强在某一天大家下班的时间,从院12层办公主楼上跳了下来,当时就摔死了。很惨的。”邹大妈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大有往事不堪回首的味道,“当时,这可是一件大事,院里,40岁以上年纪的人应该都还有印象。”

我紧皱着眉头,继续问她:“那他女儿和老婆呢?”

“唉,更惨的就是他女儿啊,她父亲摔下来,由于头先着地,血肉模糊啊,都认不清脸的。有人通知她母亲了,但都拦住她母亲,没敢让她母亲去看那张血淋淋的面孔,实在是怕她受刺激,连尸体的认证都是别的朋友指认的。那时候一团乱,大家心思都在淑萍身上,可是却忘了那小真了,哦,就是徐唯真,他们唯一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夹在了人群中,看到了惨死的父亲的尸体……”

看着大妈惋惜而沉重的脸,我的脑子一阵阵发麻,像是打了麻醉一样:那是我的小雨吗?那会是我的小雨吗?

“等到把徐强都火化了,我们才注意到小真,那个女孩子,怎么从头到尾就没有一滴眼泪。她的妈妈抱着她哭,让她说话,让她哭,她就是不哭也不说话,我印象很深的就是她曾经愤怒地摔着东西把我们这些要去看望她母亲的人挡在她家大门口。那个眼神我现在还记得,那种仇恨,在那么一个小小的姑娘身上,想起来,都让我不寒而栗……”

不寒而栗的不光是她,现在听着邹大妈讲着这过往的事情,我的手脚也慢慢开始冰冷起来。仇恨?小雨的身上竟然有着这么深切的负面情感。

邹大妈继续说道:“直到有一天,淑萍找到我们街道的另一个女同志,告诉我们她女儿从那件事情后,一直没说过话,一直没有,我们也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淑萍当时都快疯了,我们陪着她走了一家一家的医院给她女儿治病,医生诊断是受了强刺激后导致的心因性失声。大概有快半年的时间才完全恢复。”大妈沉重地叹了口气。

“淑萍也很可怜,家里顶梁柱一死,真的境况不佳。淑萍人很漂亮,会跳舞,当时是我们街道舞蹈队的主力。以前据说也是艺校出身,没有上过大学,直接在文艺团体干过的,后来嫁给了徐强,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再跳舞了,早早退出来,借助徐强的关系在四所物资科做库房主管。尽管是干文艺的出身,但她很低调,性格也偏内向,没有那么张扬,人缘还是不错的。可老公一死,一个寡妇,是非也就多起来,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谣言四起,说她生活作风不检点,又没有大学文凭,工作级别一降再降,最后给踢到四所收发室做杂务工作,工资少得可怜。唉,也挺佩服她的韧劲儿,她咬咬牙,自费念夜大,白天上班,晚上还要照顾孩子、念书,没多少日子就病倒了。经医院诊断是胰腺癌……”

“胰腺癌?!”我惊呼了起来,那是癌症中最痛苦最险恶的一种,对病人的折磨也是最残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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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 07:1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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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大妈点点头,眼里突然有了点点潮湿:“才四十天啊,从她动完手术到去世。淑萍刚四十五岁,不抽烟,不喝酒,也不胖,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当时四所给的医疗补贴太少,这种病都是很花钱的,我们发动大家捐款给她治病,刚做了一次手术,还想筹集第二次手术的费用,她人已经不在了……最后那段日子,我们几个去看过她,癌细胞已经扩散,把胃肠通道全部堵死了,吃不进,排不出,三根塑料管子啊,在淑萍的肚子上插着。她脸上勉强还在笑。我们老姐几个当时全哭出来了。淑萍就只是冲我们笑。小真那时候走过来,把我们请到病房的过道处,突然直挺挺地跪在我们面前,求我们一起去跟医院领导们说,别治了,别再治了,求求他们给她母亲一针,安乐死吧……”

邹大妈老泪纵横,而此时我的心也像被好几匹马狂野地撕扯着。如果这些是真的,小真也真的是小雨,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独自担当和承受的是怎样一种悲壮和伤痛的回忆呢?

“唉,造孽啊,我们怎么会答应,只能劝慰她几句,回到病房,淑萍借故把小真支开,只是平静地跟我们说:‘答应我女儿吧,我能猜出她跟你们说了什么,答应她吧。’……那次以后,我没敢再去看她,每次我都鼓不起勇气去看她。没有多久,她就病故了。小真后来跟她姨妈走了,最后我见过那孩子一眼,她给了我们一个拥抱,离开的时候,我竟然看到她笑了。从她父亲死后,我没有再看见她的笑,但那天,她真的笑了。就好像一切都不再与她有关一样……”

听完大妈的讲述,我跟大顺立在那里,像两只木鸡一样。我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内心深处,却涌上来深深的自责,我一时还说不清那种自责来源于什么,只是感觉整个故事对我的震撼就像是唐山大地震冲击波后疮痍满目的土地上那一条条裂开的沟壑。

“你们找她做什么?”大妈恢复平静后问我们。

我张了张嘴,突然发现我的嘴唇和舌头都还在麻木阶段,竟然说不出话来。

“大妈,关于徐强的案子哪里可以找到详细资料?还有,您再看看这个照片上的姑娘是否真的是小真?”大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镇静和清醒,当过记者真的是身经百战,对什么都可以处之不惊。他在旁边说着,同时碰碰我胳膊,示意我再把那张小雨的照片拿出来让大妈认证一下。

我这才醒悟过来,忙不迭地双手把小雨的照片敬上。大妈再度捏过那张照片,仔细端详起来:“有点儿像,女大十八变,那时候更朴实和单纯一些,不过这个眼睛和眼神太像了。我不敢肯定,关于徐强,街道派出所和市公安局应该都有备案,你们可以再去查查。”

我们赶紧谢过大妈,匆匆扒拉两口她给我们订的盒饭,急急忙忙又赶回了街道派出所。果然,从注销资料中我们翻到了徐强和戴淑萍的详细资料,并且从徐强、戴淑萍的资料照片和徐唯真的出生年月上,我毫无疑问地确定夏小雨就是当年的徐唯真。

我们问昨天那个年轻人可否查阅旧案卷宗,小伙子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那归审理科档案室管理,按规定需要上面特别的批条才可以去查阅。我盯着他问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看到吗?他又想了一下,他说他试着想想办法,但让我们直接进去查的确很有难度,问我们要查什么人,我们说就是这个徐强,是已经封结的旧案,不会牵扯什么泄密之类的事情。他让我们在外面等等,他亲自去想想办法。于是,我和大顺走出派出所,到附近一家快餐店要了杯咖啡边喝边等他的消息。我一直保持着沉默,不愿意多说话,也许是这几天追查的疲劳和沉重,大顺也只是有一搭无一搭说些旁的话题,给我一定的空间,不太招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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